九州历,岁次甲申,八月十五,晋北,华州城。
此刻的华州城内,华州州府中,一名年约四十来岁的将军正在来回踱步,脸上焦急万分。
“报——”长长的一声报,由门外直传进前堂。
“禀王将军,城门处又退回了三千伤兵,已派人前往救治。”
“又退回了三千伤兵,怎么这次事态这般严重。”
这位将军名为王翰,正是受了楚国皇帝之命,前来帮助晋国抵御东胜进攻的那位将军。
此刻的他很是忧心,因为自昨日起,已有十几批伤兵陆续退回华州城了。
王翰前嘴才忧心如焚地说出一句话,门外又是一声长长的“报——”。
“禀告王将军,我家主帅力守长平关,熟料不敌东胜狼骑,此番长平关已失,我家主帅正撤兵退回华州城。”
“什么!”王翰一惊!“长平关易守难攻,怎就被攻破了?”
长平关与华州城相距有一百五十里,云天山东山脉就横亘在这一百五十里的路程之中。
从长平关到华州城这一段路,有从中黎国,东北边境三百里坠星湖处,流出的云天江,江水蜿蜒流入华州,被云天山阻隔往北而去,在那群山之中流出了一条云天江峡谷。
而长平关,就建于云天江峡谷出口不远处的一处山垭口之间,乃是一处要隘。
可如今,这地处要隘,易守难攻的长平关居然被攻破了!
“禀将军,东胜军中,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用兵如神的军师!一改之前,东胜大将李蹇耗磨攻城之法,动用了大量的冲车和云梯,派几万士兵强压而上,我方军士多数死于重弩和投石之下,关门被破,实在是无法抵挡!”那士兵急急地回报道。
这……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他们还真敢下令!”王翰一拍桌案怒道。
“将军!”那士兵一咬牙。“他们用的,是那十五万卫国降兵!”
“什么?”王翰猛然抬眸。
是了,有那十五万卫国降兵,他们自然敢这般无视士兵们的性命。
“那你家主帅现在何处?”王翰急声问道。
“我家主帅如今正在八十里外青玉坪,率领一万骑兵与东胜军厮杀,全力以护三万将士全部撤回华州城。”
八十里外青玉坪!
王翰看了一眼案上的地图。华州城到长平关这一段地带,山高水绕。
云天江峡谷是唯一的行进通道,按理来说,其实峡谷两边都是高山古林,但唯独这青玉坪是个例外,它是一处宽阔的山间平原。
如今军士来报说,苏仪已经到了青玉坪,为三万将士断后。那定是想利用青玉坪回华州城峡谷的这一段山垭口地形坚守殿后。
“前来追击的东胜士兵一共多少人?”王翰问。
“四万,一万骑兵,三万步兵。”
“苏仪兄仅有一万轻骑,就算有地形可以设伏,但也撑不了多久。”
王翰说到这,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递给那报信的士兵。
“你立刻带着我的令牌,令撤回来的那三万将士就地埋伏于云天江峡谷两边密林,我现在立刻点一万骑兵,前往驰援苏仪将军。”
“是!”
那士兵双手接过令牌,恭敬一拜后立刻飞跑出去!
两刻钟后,华州城外尘烟弥漫,王翰带着一万士兵,往云天江峡谷奔驰而去。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西天的云彩被染得漫天猩红。
苏仪握剑,立于山崖之上,山风猎猎。落日的红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得脸上沾染的鲜血更为可怖。
他有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可是此刻却染上了几分惆怅!
已经两个时辰多了,他为了使三万将士能安然撤退,与东胜狼骑在长平关入青玉坪的峡谷战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箭绝兵损,寡不敌众。
东胜四万士兵追击,由那位神秘的军师和大将李蹇亲自带领,他无奈之下,只好令人边战边退,退至青玉坪时,就已经被东胜狼骑追上。
他们派骑兵封锁了回华州城的山垭口,三万步兵虽未能全部跟上,但若与那一万骑兵硬拼,想强行打开回华州城的山垭口通道,只怕就要被围攻被俘。
他当时环顾四周,只见青玉坪东边有一个乱石坡山崖,靠近山垭口,所以便令全军先佯装进攻山垭口那一万骑兵,待到了乱石坡山崖下后,便让全军折返退上乱石坡。
如今他们弓箭兵所余箭矢已经不多,若不是凭着这乱石坡上的石头和有利的地形,又如何能抵挡了下面强攻的东胜狼骑一个时辰之久。
可如今乱石也快搬尽了,若无援兵来救,如今的他们,就只是困兽,终有被擒之时。
“将军,乱石即将用尽,怕是抵御不了多久了!”这时一个士兵上前报道。
“再等等,我相信王翰将军的援兵即刻会到,令盾牌兵布好防御阵型,就算东胜狼骑攻上来,用长矛守住也得把他们逼下去。”苏仪转身道。
“是!”那士兵领命而去。
“将士们,”苏仪对着周围围着的将士扬声高呼,“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本是亲人团聚的好日子!可无奈,东胜欲犯我朝国土,将士们为国远赴边疆抗敌,我们守的,是千千万万等着你们回去团聚的家人。我希望大家撑住,不要让自己命丧于战场之上。留好命,等我们打胜这次战役,凯旋之后,回家,再与亲人团聚!”
“是!将军!”乱石坡上响起战士铿锵的应答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