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有一排小内侍从田双玉宫中出来,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冷长秋方从文渊阁当中出来,正手里面抱着一沓东西,往坤宁宫里面回。他手里面抱着的东西像是书卷,沉甸甸的,冷长秋这家伙细胳膊细腿,抱着这样一沓东西,略微有点儿费劲。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是青衫的小内侍,也像他这样,一人抱着一大沓书卷一样的东西。
他走一阵,就要把东西放在地上歇一阵。
很快,从田双玉宫中出来的那群人路过了。
他正把东西放在地上歇着,看见有人过来,下意识的就想把脚底下的东西往旁边挪一挪,他怕占着别人的道儿了。
那一队小内侍,为首那一个见着了他,顿住了。
这一群小内侍,全都是低品阶的,穿着深青的衣裳,在夜色底下看着灰不溜秋,活像是一排小耗子。穿着赤红斗牛纹曳撒的冷长秋显得太显眼了。
果然,为首那个小太监就冲着冷长秋行礼了:“冷公公。”
冷长秋还要搬东西往坤宁宫走,不想在这儿多耽搁时间,于是冲着为首那小内侍挥了挥手:“去罢。”
小内侍乖巧地应了一声,低头要往前去。v手机端/
“我乃太祖皇帝!谁敢拿我!”冷长秋站在原地等,正打算等着这一队小内侍走过去了,把东西抱起来,接着往坤宁宫走,谁知道那队伍中忽然有人手舞足蹈,脸上尽是些口歪眼斜之态,甚至还口出狂言。
“大胆!”冷长秋身后那小内侍见着这狂态,立即出言呵斥了起来。
冷长秋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人是怎么了?
领头那小内侍笑得谄媚:“冷公公,这人老早就查出来有失心疯了,今儿就是要把他带出去的。”
“失心疯?”冷长秋瞥了一眼那个手舞足蹈,两三个人都快按不住他的家伙,皱眉道,“既然是失心疯,为何不送到安乐堂去?”
“冷公公不知道。”那小内侍继续陪着笑脸,“奴婢几个是常在印公身边服侍的,总待在印公的私宅当中,这个疯了的,原就是印公私宅当中的人,有的时候会伴着印公进来伺候着。他原本不是宫里的人,自然发了失心疯也不能送到安乐堂里去了。”
就着小内侍解释几句话的功夫,那人还在手脚颠倒的狂呼乱叫,满口甚么“谁敢拿我”“大胆奴才”的,越往后嚷嚷,越是不堪入耳。
冷长秋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为首那小内侍,的确是经常跟在裘安仁跟前的,后面几个里头也有面熟的。
只有他们说的“失心疯”的那一个,瞧着脸儿生。
“行了,去罢。”冷长秋很快就神色如常了,招呼着他们快走,“这人可得好生看管着,千万小心,别让人冲撞着宫里头的主子了。”
几个小内侍赶紧满口答是,飞快架着那个挣动不已的疯子出去了。
冷长秋在后面冷眼瞧着,等着那几个人走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范围之后,忽然转身安排身后两个小内侍道:“快,地上的东西先不管了,你去找几个人,跟着方才那群人,记得一定要身手好的。你在这儿看着东西,想找几个人来帮忙也成,我赶紧回去回禀娘娘!”
冷长秋在余知葳身边待了很长时间了,旁的不说,这种遇到急事先动作再向余知葳回禀的权力还是有的。
三个人急急忙忙分开,各做各的事儿去了。
话说方才那一群人架着那发了疯的太监往外走,方出了宫门,就将这人的嘴塞住了,也不管人挣扎不挣扎,扛着便走。
这一伙人越走越偏,越走越偏,直走到了个黑漆嘛唔的小巷子当中。
他们压根没打算把这人嘴上塞着的布扯下来,摔口袋似的将人摔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竟然就是裘安仁叫去与田双玉“接种生子”的那个男人!
这男人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嘴里头嗷嗷直叫唤,听着音调,好似还在喊些甚么“太祖”“奴才”云云。
“娘的。”裘安仁手底下的那小内侍骂了一句,“甚么杂碎玩意儿,还当真疯了?怎么着,刚在娘娘那儿享完福,怎么一出来就成这样了?受不住吗?”
这小内侍的话,说的不堪入耳,但看起来地上的男子已经听不懂他说的话了,只顾着在地上挣扎,满面扭曲,使劲儿把嘴里的破布往外呕。
这是某个内侍脱下来的袜子。
“行了,别管他了,你儿子今后要坐了皇帝,你在阴曹地府就偷着乐罢。”这小内侍口中“哼”了一声,冲着手边儿上几个人一仰头,“动手罢。”
旁边有个人登时就从靴子中抽出了雪亮的匕首——宫中利器查的严格,他们这一路不敢耽搁,匕首甚至还是裘安仁从厨房顺出来,原先是各宫切水果用的。
他眼睛也不眨,快准狠地就朝着地上男子的心脉狠狠扎了一刀。
那男子口中的惨叫还没冒出来,血就溅了那动手的内侍一脸。
他还待再补上两刀,将这人彻底给扎个透,最好等尸体凉透了再走。
“我给你说,我家那婆娘,饭也做不好……嗝儿……”这第二刀还没扎下去,就听见远处有人说话,打着酒嗝儿,还摇摇晃晃的,“缝个被子,还能把自己缝进去,你说蠢不蠢?都成亲五年了,还下不出个蛋来……老子……老子就该休了她!”
“对!这样的婆娘,还要她作甚!”傍边还有帮腔的,看来不止一个人。
那手里拿匕首的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