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容颂最开始针对陆方谕,是因为顾青黛考完入学考试回去后,一再地在他跟顾青卓面前夸赞陆方谕,让他总有自家小白菜被一头猪觊觎,还被那头猪灌了**汤的感觉,心里十分不爽,忍不住要针对陆方谕。而这种针对,不过是种小情绪。
可陆方谕忽然反抗,而且说因为他的缘故,班上同窗都孤立他;陆方谕也因为他的针对,在书院呆不下去。而陆方谕的离开,会给他的祖父和北山书院带来名誉上的损害与影响。他才意识到自己这种不妥行为带来的严重后果。
这绝不是他的本意。
钟容颂是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能很快改正的人。因此他很快给陆方谕道了歉。回去反省过自己的行为后,他改变了自己对陆方谕的态度。
中二少年是个很奇怪的物种。如果钟容颂针对陆方谕,陆方谕谄媚讨好他,企图转变他的态度,钟容颂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对陆方谕的态度,甚至更加鄙视他。
可陆方谕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要不无视他,要不就是针锋相对。即便知道他是钟翰声的亲孙子,对他的态度还一如既往地强硬。即便两人发生冲突,钟容颂的态度有所改变,他也没有顺杆子爬上来套近乎,这越发让钟容颂佩服他的为人,愿意与他交往。
更不用说人总是崇尚强者的。陆方谕月考考了第一名,又屡屡被钟翰声夸赞,这让钟容颂越发把他放在跟自己平等的地位上,予于尊重甚至崇敬。
现在一向冷硬的陆方谕忽然和言悦色,这叫钟容颂无端生出一丝微妙的受宠若惊的感觉。
两人各自落座后,陆方谕又问了具体线路,这才准备转头看书。
钟容颂却忍不住开口,想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陆兄,你的笔记,能不能也借我抄抄?”
陆方谕既然还想继,甚至得到钟翰声的青睐与指点,自然也很乐意与钟容颂搞好关系。
他欣然应允:“自然可以。”又问,“你要哪科的笔记?”
“先借《论语》吧。”
《论语》这门课,先生早已讲完,借这科笔记,完全不会耽误陆方谕继续做笔记和进行复习。
陆方谕掏出《论语》笔记递给他,道:“我不急着用,你可以慢慢抄。”
“多谢。”
两人相视而笑。
江景见状,心中大慰。因为陆方谕与钟容颂关系闹僵,他一直为陆方谕提着一颗心。现在这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因为孙友兴和马述频频回头,班上许多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俱都各有思忖。
坐在钟容颂前面的顾青卓,却一直没有回头,似乎沉浸在学习中心无旁骛,但那无奈的表情和久久不翻一页的书籍,还是暴露了他对此事不无关注。
接下来的这节课,是算学课。
算学,在科举考试中,进士科是不考的,只有明经科才会考。后来东宋的那位开国皇帝进行了改革,科举取仕不再分进士科与明经科,考试的内容里也加入了算学与律法、史学内容。这让陆方谕更加确定了心里的那个猜测——这位皇帝没准是穿越的。
不过这段时间他在钟翰声的书房里借了好几本史书来看,都没有找到这位皇帝穿越的证明。
科举考试虽加入了算学,但算学的难度并不大。反正陆方谕他们现在学的,就是现代时小学、初中水平。陆方谕面对这门课时不要太轻松,做起题也也丝毫不遮掩自己在这方面的水平。
他觉得,如果他考不上秀才、举人,做个账房先生也是不错的嘛。因此,在读书时就把自己有这方面“天赋”的名声传出去,有利而无害。
教算学的夫子姓程,是个五十来岁的举人,擅长算学。陆方谕听江景说,这位程夫子还参与过县里河堤、桥梁等建造的数据运算。在算学方面,关山县除了载德书院的两个算学先生,就数他最厉害。
江景当时还感慨说,也不知钟山长用了什么手段,把程先生请来。
“今日不上课,考试。”程夫子进门二话不说,就给大家发试卷。
教舍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叹声。
程夫子也不理会大家,兀自将试卷一一发下,发完后又道:“可以提前交卷,交了试卷的就可以离开教舍回宿舍了。”
一听这话,擅长算学的几人就打起精神来,而像江景、邱庆春这种从普通私塾进北山书院、畏算学如登天的学子,神色却依然沮丧——他们能在下课时把试卷做完就不错了,提前交卷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方谕听到这话最是高兴。他正打算去后山找一找钟容颂说的养牛场呢。如果能提前放学,那真是太好了。
他扫了试卷一眼,发现不过是寥寥数题,心里越发高兴,一边磨墨舀读了一遍,然后提笔在草稿纸上运算起来。
现代人,做数学那肯定是阿拉伯数字顺手啊。不过陆方谕做事小心,生怕自己平时用顺手了,等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依然习惯性用阿拉伯数字运算。那里的草稿纸可是要收上去核对笔迹的,一旦这个“不小心”出现,就是难以弥补的大错,由此还有可能惹出麻烦。
因此从现在起,他就打算改掉自己前世的习惯,用汉字数字来进行运算。运算的格式也尽量跟古代的习惯一样。
好在古代的算学,不需要写出运算过程,只需要写出最终答案。所以陆方谕用什么方法做题,完全不用受古代算学的束缚。
上面那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