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良正在忙着,看到陆方谕进来,赶紧问道:“有事?怎的这时候来?你不用上学?”
“旬休,过来看看。”陆方谕简单解释。
张忠良这才放下心来,摆手道:“你先坐,等我忙完再跟你说话。”
“张叔你忙你的,我不打紧。”
陆方谕看了一眼,见是一对夫妻带了两个七至十岁左右小男孩在买文房四宝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之类的启蒙书,张忠良跟他们似乎还认识,双方相谈正欢。
陆方谕便没有上前去帮忙,目光在书架上逡巡,找了一本游记,这才走到角落里坐了下来。
过了足有半盏茶功夫,张忠良终于忙完,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喝完,这才开口解释道:“冯家村的,我妻舅一家,特意带孩子到城里来买东西,准备送孩子上学。”
陆方谕一听“冯家村”三个字,顿时觉得巧了。
他连忙问:“冯家村?可是城西那个冯家村?村头有株大榕树的?”
“对。”张忠良点头,问道,“怎的,你也有亲戚在那边?”
“我二伯母是那个村的,经常听她提起。”陆方谕笑道。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有些惋惜:“可惜不知道令妻舅是冯家村的,否则我刚才就要向他打听个人了。”
“什么人?没准我知道也难说。我这妻舅,跟我家关系挺好,逢年过节走动得比较频繁,冯家村我常去。”张忠良道。
陆方谕便没隐瞒,把冯氏说的那门亲事跟张忠良说了。
“张叔也知道我跟姐姐、妹妹相依为命。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只有她们两个了。女子嫁人又是顶顶要紧的,嫁得不好,一辈子日子都难过。”
“张叔理解。”张忠良道。
他也有女儿的人,虽然今年才岁,但他很能理解陆方谕的心情。
同时,他对陆方谕的印象更好了。
对家里的姐妹能如此用心,可见这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这样的人,绝对值得深交。
“你说的那家人我知道,他家跟我内人还是亲戚呢。不过具体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我回去问问我内人,你过两天过来地我给你答复。”
张忠良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妻子不知道那家的情况,他就叫妻子回一趟娘家,打听打听。
陆方谕这孩子他十分看好,往后必然是个有出息的。现在能他一把,等他以后出息了,不说回报吧,至少也结一份善缘。
“那就多谢张叔了。”陆方谕站起来,施了一礼。
他坐下,又问道:“张叔,我想问一下,像城里西北、东南那片的宅子,一个月租金要多少?”
张忠良诧异了一下,问道:“你打算租宅子,搬到城里来?”
陆方谕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问问,还不一定。你也知道,我家就三姐弟,我又早出晚归的。家里只剩我姐跟我妹妹两个女孩子,我不放心。所以心里有这种想法,不一定能实现。再者,进了城花销也大,我目前还承担不起。”
“想得很周到。”张忠良赞许了一句,这才道,“相比起城北、城南,西北、东南这些地方环境确实要好一些,当然,房租也贵一些。依据宅子的新旧大小不同,几十到几百文钱不等。你们三人,也不必租太大的,中等新旧即可。这样一个小院子,大概也有一、二百文钱。如果在城南或城北租同样的小院子,会便宜三、四十文钱。”
陆方谕点点头。
“到时候如果你真想租宅子,我有相熟的中人,可以介绍给你。那中人为人不错,做买卖也算得实诚,起码不会诓骗于你。”
“如此就多谢张叔了。”陆方谕感激地起身行礼。
“你小子,再总这么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张忠良瞪眼道。
陆方谕正要说话,就听有人喊道:“店里有人吗?我买书。”
听得声音比较熟悉,陆方谕转脸一看,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钟容颂和顾青卓,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这女子跟顾青卓长得十分相像,高矮胖瘦也差不多,要不是两人性别不同,还真难分辨出来。
“有的有的,三位客官要买什么?”张忠良连忙起身招呼。
他这一出声,三人朝这边看来,正好跟陆方谕的目光对上。
“陆方谕?”那女子惊喜地叫了起来。
可这称呼一出,她就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连忙把嘴捂住,眨巴着大眼睛求饶地看着钟容颂和顾青卓。
钟容颂和顾青卓一下子黑了脸。
顾青卓低喝一声:“青黛!”转脸瞥向陆方谕,脸上露出尴尬恼怒的神色。
钟容颂则一下子挡在女子之前,试图挡住陆方谕的视线。
陆方谕看他们这样子,再想起顾青卓与女子极为相像的容貌,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站起来指着女子道:“你、你是……入学考试那天是你?”
“对。”女子从钟容颂的身后伸出头来,笑容灿烂,“我叫顾青黛,是顾青卓的双胞胎妹妹。那日,嘿嘿……”
她看了自家哥哥那跟锅底差不多黑的脸色,又扫了书铺一眼,摆手道:“这事回头再说。”
钟容颂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对张忠良道:“掌柜的,我听说你这里有本《奇闻异志》出售,现在可还有?”
张忠良回过神来,忙笑道:“有,有的。”说着,他去了前面柜台,拿出一本书给钟容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