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源拍了拍陆方谕的肩膀,鼓励道:“我看啊,你小子往后是个有出息的。”
他沉吟片刻,问道:“我这有两种合作方式,你看哪样合适。一个是我直接给你五贯钱,往后这本书我卖不卖得出去,能卖多少,就跟你无关了。当然,作者自然是署你的名字。”
陆方谕点点头:“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就是抽成。我叫人抄写,再拿去各个书铺出售,每卖出一本,就给你十文钱。多卖多得,少卖少得。”
说到这里,史源担心陆方谕不知道情况误会他,解释道:“因为你没有名气,别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看,所以这话本是不能卖贵的,这样薄厚的书,最多卖七、八十文。你是抄过书的,应该也知道价钱,抄这样的话本我要付给抄书人十几文钱,纸张、笔墨的花费也得十来文钱。到时候我不能只一家书铺卖,没准还会让其他书铺代卖,他们也需要些利润。如此层层分摊,老头子我出钱出力担风险,到头来一本话本也只赚个十文不到的价钱。”
他指指张忠良:“你张叔出力售卖,我也得给他发工钱呢;还有这铺面租金。你这书,我也就是搭着卖,赚不了钱,全当是帮你。”
原主就是做抄书营生的,陆方谕也知道史源说的是实情。
这时代也有印刷,不过成本都很高。雕版印刷就不用说了,每一版都得工匠一点点地雕刻出来,如果书籍的印刷量不大,成本那真是高得惊人。
至于活字印刷,烧制字模费时费力且不说,排字的时候也费力。而且这时候的铁板胶泥的字模十分不耐用,用不了多久就是换新字模;铜版胶泥成本又高,木活字、陶瓷活字各有缺点,因此成本并不比雕版印刷低多少。
也因此,除非那种有大批量需求的书籍,比如三百千,四书五经,一般的书都不会付印,只会叫人抄写。纸、墨、笔、砚都是人工制造,价格也很高。于是书籍就成了贵重物品。
偏话本又不是科举必读物,消遣之物罢了。卖贵了,买的人就少了。因此书铺都是用最便宜的纸墨,让人抄写,边抄边卖,如此也能控制成本。
陆方谕现在考虑的是选哪种合作方式的问题。
诚然,如果他不急着用钱,自然是第二种最划算。
史源和张忠良都是老书虫了,看他的话本都能看得这么入迷,给出的评价这么高,可见这种类型的书目前市场上十分少见,他的写作手法也没问题。只要运作得当,不说火吧,至少赚钱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史源做了几十年的书铺生意,他能给陆方谕五贯钱一本的买断费,可见他赚的只会比五贯更多。不赚钱的话也就听听,生意人,可不会做亏本买卖。史源再厚道,他也要吃饭的。
但陆方谕现在太需要钱了,根本没办法做到放长线钓大鱼。四贯钱不多,却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再者,他又不是只能写这么一本书。等史源他们靠这本书赚到钱了,还不找上门来跟他合作第二本吗?那时候,他的名气打出去了,史源赚到钱、也更知道他的价值了,那才是最好的赚钱的时候。
到时候,分成的比重就不是史源来定了。
这么一想,他立刻就有了决断:“我选第一种。”
这个选择,完全在史源的意料之中。
他微笑着颔首:“好,我现在就给你拿钱,稍等。”
说着,他站起来进了里间。
在史源跟陆方谕谈合作的时候,张忠良一声不吭。
史源一走,他就兴奋地问起陆方谕来:“你是怎么想着写这个的?你怎么写得这么好?”
陆方谕可没兴趣跟他说这个,随口敷衍了两句,就问道:“张叔,你在县里呆了这么多年,地方熟,你知道如果要去载德书院念书,怎么才能进去吗?是需要人举荐,还是考试?它是怎么招生的?年头、年中,还是随时可以去申请考试?一年的束脩是多少?”
张忠良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诧异道:“你不是在姚秀才的私塾里念书吗?”
陆方谕苦笑:“姚秀才觉得我跟叔叔分家是我不对,方才狠狠数落了我一通。他要是对我印象不好,我在他那里能讨得了好吗?我进学时找担保,自己家的先生都不愿意替我担保,我写文章就算写出花来,考官也不可能取我。所以我想换个地方念书。”
载德书院,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关山县最好的书院了。
他抬起眼来,期盼地看向张忠良:“张叔如果知道载德书院的情况,烦请跟我说说。我觉得,如果我能进那里念书,定然比留在姚家学堂好。”
“那是自然,载德书院可是咱县里最好的书院。”张忠良说着,十分同情地看了陆方谕一眼。
这孩子先是父母双亡,后又遇上那样的叔婶;分个家还被自家先生骂不孝。不说他还是个半大少年,便是张忠良这样的成年人,遇上这样的事怕也难以承受。
“载德书院的情况我虽然知道一点,但并不多。不过我有个亲戚在载德书院里做杂事,我回去跟他打听一下。明日你再过来听消息。”他道。
陆方谕不由大喜,连忙站起来给张忠良深深作了个揖:“多谢张叔。”
张忠良一摆手:“别客气。你要真感谢我,倒不如仔细跟我说说你是如何写这话本的。”
“张叔是想也写话本吗?”陆方谕睁着晶亮的眼眸问道。
张忠良老脸一红:“不瞒你说,我前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