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峰拉着李碗刚上官道,背后便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河里的大水虽然没有冲上岸,但却爆发出更为惨烈的一幕。
就在人群被惊醒,蜂涌炸开的瞬间,躲藏在人群中的妖物不再做丝毫的掩饰,对着身边的凡人血腥屠杀,吞吃入腹。同样,那些为妖物而来的各类仙师亦是毫不留情,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妖物出手,丝毫不顾及凡人的伤亡。
一时之间,杀戮厮斗的身影在各处上演。像是本就已经沸腾的油锅里,再泼进一瓢冷水,骤然再度炸开,更为剧烈。
眼前的景象让宁白峰浑身发冷,得幸自己提前发现异样,离开密集的人群,否则二人都在劫难逃。远处的浚水河里,依旧是巨浪滔天,岛上的城隍庙如同一艘骇浪中的小船,随时有可能倾覆。
迸散的人群也是凭着本能往官道上跑。
危险随时都会降临。
宁白峰不敢多做停留,将瘦弱的李碗背在背上,不再有任何保留,真气流转下盘,大踏步向前奔跑。
尚未跑远,一声响彻云霄的炸雷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股无形力量将宁白峰推了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回头看去,宁白峰的心像是被无形大手紧紧捏住,连呼吸都困难。
月光照耀下,后面的人群近乎少了一半还多,地面上铺满粘稠液体,甚至还有几具失去血肉的骨架依旧惯性的顽强奔跑,真正的是形销骨立。
一个时辰前还繁华热闹的祈福大会,转眼间就成为人间地狱,世事变化无常,莫过于此。
眼见此景,宁白峰更是惊惧,真气疯狂流转,只为跑的更快一些,离这个噬人漩涡更远一些。
踏进城门,宁白峰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妖物当初能光明正大的进城,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城里并非安全之地。
之所以还要进城,只是为了还躺在窝棚里的老乞丐。
城内行人稀少,当初花灯队出城时,近乎所有人都去城隍庙祈福,没去的也各自返家休息。
满街花灯,形若鬼蜮。
凭借记忆,宁白峰熟练的穿街过巷,意图快速赶回城北,将老乞丐和李碗带离这死亡之地。
先前的那声巨响,仿佛是开餐的信号。
一路行来,远离河边的宅院里不时传来声声凄厉的惨叫,呼喊救命之声不绝于耳,动静颇大的打斗声也是屡屡发生,越是高门大宅越是如此。宁白峰在城隍庙讨了近半年的生活,也算是了解到一些东西,并不是真正两眼一摸黑。
妖物进城,最喜欢的便是那些高门大院,并非因为其钱财,而是那些供奉在祠堂里,受食香火的物件。对于妖物来说,若是能汲取里面的香火气运,能抵得上躲在洞窟里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苦修。这些就像是修行路上的大补药,如何能够放过。越是高门大院传家久远,供奉的物件受食香火就越久,钟鸣鼎食之家,说的可不只是吃食,香火鼎盛也是算在里头的。小
门小户人家的闹妖物,那也能说明这家祖上也曾阔绰过,只是没落下来罢了。
妖物噬人,那也是有其目的。终其一点,人乃万物之灵,始终是受到天道眷顾。纵然凡夫俗子毫无灵韵,没什么嚼头,但那也比食不果腹要强。岂不知,吃野菜那也是能吃饱长大的。
越往北,声音也开始慢慢稀少。一路上,宁白峰都是蔽着妖物行凶的路线前行,有时甚至是宁愿绕远路。这时候还留在城里的妖物,比那些在城外的只强不弱。毕竟能吃香火,谁还愿意吃野菜。
转过一处院墙角,远处城墙清晰在望。宁白峰缓缓松口气,却不料右侧墙壁轰然炸开,一团黑影伴随着砖石撞向宁白峰头颅。危急之中,宁白峰奋力侧身避让,但还是被撞飞出去,背在背上的李碗飞出老远,趴在墙角毫无动静。
宁白峰半跪在地,右手搭在剑柄上,余光扫视右肩,破烂的粗布衣裳下,三道深深的血痕正在往外流血。
月色中,对面的黑影没有立即攻击,显然刚才的偷袭没有造成一击必杀让他有些警惕。
凭借修习过望气术的眼睛,宁白峰清晰的看到,刚刚攻击自己的黑影竟然是一头野獾,正直立着身子,盯着自己。
野獾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眼神闪烁。对方已经受伤,趁你病,要你命。野獾身形下伏,如利箭般冲出去。
宁白峰握剑的右手有些颤抖,面对野獾冲来,手中铁剑出鞘严重受到影响。
身影交错,宁白峰的剑被野獾轻松避开,胸前的衣服被撕裂出大洞,所幸没有受伤,宁白峰起身立即还剑入鞘。
野獾落地后,准备转身再次前冲,却被突如其来的破风声打断,硬生生僵停下来。
宁白峰前方的屋顶上,两道身影如疾风般俯冲下来,落在宁白峰前面,四方恰好互为犄角。野獾极为机警,眼见情势有变,立即反身远窜出去。
落下的两人互相对峙,左边身影赫然是傍晚时分在河岸对面见过的白衣女子。右边男子一身皮袄,面容凶厉,一条血色疤痕从左额划至右脸颊,贯穿整个面庞。
疤面男子眼神扫过宁白峰,并未停留,目光落在对面女子身上,声音低沉的说道:“本以为你找了帮手,却不想是来送菜的,骚狐狸,把东西交出来。”
白衣女子一声娇笑,抬手拍拍胸前的丰硕处,“大灰狗,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拿吧。”
疤面男子眉头一皱,身形骤然拉出一道残影,一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