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公公盛海带着众人前往鸿威殿面圣。这威文帝反倒把各地三甲扔在一边,只对郭石说话,郭石铤而走险,说出陈年旧事,反得垂青。问罢郭石,文帝顺水推舟,考校其余学子,唯有平枫,蓝心脱颖而出,然此时洛晨体内血咒爆发,身不由己,讽刺群臣,咒骂天子,引得龙颜大怒,石江为保洛晨,一掌将其拍晕,文帝降旨,收入天牢不提。
却说这洛晨在上殿之前就已然感觉不对,只是他生性高傲,哪能半途而废?这才勉强上前,只想着赶紧完成殿试,只要殿试一过,就算天塌下来也无妨,只不曾想文帝竟然不问旁人,反倒先问郭石,耽搁了不少功夫。血咒本是旁门小术,然洛晨凡人之身,哪里扛得过?这边文帝刚问完了郭石,洛晨就已经被血咒控了神志。
这血咒毒就毒在它虽能控人心神,却不会取而代之,相反还会让人精神百倍。中血咒之人即使自伤自残亦不会因痛楚晕厥,反而十分清醒,就如同亲眼看着自己发疯一般。洛晨也是如此,在殿上只觉得嘴巴自行开合,说出那些个欺君罔上的话来,真唬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洛晨直到此时才想起与蓝心城内闲逛之时,在一间玉盒店铺中见到一位老妇,那老妇曾说若是身不由已,可自扣天柱穴,或能拖延个一时三刻,然眼下一副肉身我行我素,洛晨连一根手指都使唤不动,哪还能扣得到什么天柱穴?好在此时石丞相上前一掌拍在洛晨后脑,正中天柱,洛晨后脑一痛,身体一轻,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先昏死过去。
眼下这洛晨被甲士架着,扔进囚车,却并未走来时之路,而是直奔皇宫东北角而去,这皇宫东北角乃是囚禁之所,荒凉无比,杂草丛生,天牢冷宫皆设于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囚车已然停在天牢门口,这天牢虽叫天牢,然却建在地下,表面上平平无奇,不过一处废弃宫殿,实则有重兵并方士把守,若要强闯,必是有来无回。
此时洛晨尚未醒来,被看守的士兵拖着走进天牢,沿阶梯向下,中间东拐西折,机关无数,复杂难明,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天牢内部。只见其内灯火昏暗,灯火昏暗照斧钩,血痕半旧,血痕半旧鬼见愁,铁栏冰冷困奸佞,火斗灼灼炙窃偷,只见那牢狱森森,恶人枯皮包断骨,白刃冷冷,贪官脂厚做灯油。这正是头上青天,忠奸善恶分明辨,脚下地府,是非曲直有根由!
这天牢之中关押的不是大奸大恶,便是宫廷密犯,牵涉甚广,所以无论何人,一旦进入想要重见天日那都是痴人说梦。加之牢中狱卒因为常年看守此地,个个心性残忍,无事便会折磨奸淫犯人取乐,故而这天牢之中十成犯人只有三成是熬不过大刑而死,剩下的七成要么是心性不坚,要么是不堪受辱,进来没多久就在狱中自尽而亡。
押送洛晨的两名狱卒且行且谈:“大哥,你看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要不咱们一会就拿他耍耍?昨个那汉子看着五大三粗,才挨了几火斗就死了,呸,白长了那一副凶恶模样!”
这火斗是天牢刑具之一,一个葫芦形的中空铜斗里面装满炭火烧至通红,贴于肌肤来回滚动,烤得皮肉皆焦,直到铜斗上红色退尽,称为“一斗”,狱卒所说的那汉子挨了几火斗,估计已然不成人样了,哪里还活的下去?
另一名狱卒闻言狞笑一声,说道:“你个泼皮就知道胡玩,这小子是今天殿试的学生,据说口出狂言辱骂天子,所以才被关了过来,陛下可能还会提审,咱们且不要动他,先养着,过了明日中午要是还没动静,嘿嘿,那就算这小子倒霉了……”
二人商议定,胡乱找一间空牢房把洛晨扔了进去,自去饮酒吃肉,只可怜这洛晨方才还在金銮殿上朝天子,眼下却是任人鱼肉阶下囚。
又过了半晌,洛晨方才悠悠醒转,只觉后脑一阵疼痛,不由得呼出声来。四下打量一番,这牢房之中只有一只水桶,一张破席,水桶中蛇虫常住,草席上鼠蚁成群,整个牢房青石打造,铁栏封门,阴冷憋闷,洛晨侧耳听时,只觉身边哭嚎声声,远处惨呼阵阵,仿佛置身修罗地狱。
那血咒入体依精血而存,后被石丞相一掌拍出体外,故洛晨此时气血亏空,浑身无力,挣扎了好一阵才勉强站起身来。鸿威殿上之事历历在目,想来自己胡言乱语,触怒圣上,所以才被关到这里,而看这牢狱之中光景,想再出去也必是难上加难。
思虑至此,洛晨心下百味杂陈,想着自己寒窗十数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乡试榜首,风光无限,不远千里来京殿试,本可以搏一个大好前程,却莫名其妙身不由己,在鸿威殿上大放厥词,将自己的功名毁于一旦。此时自己被治罪事小,若牵连了平枫郭石,甚至家乡父母,那才真是罪无可恕。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突逢这般变故,如何过得去?洛晨靠着石墙,只觉冰冷刺骨,心中越发悲戚,不由得滴下泪来。其他牢房关押之人见状,同病相怜,也跟着大放悲声,一传十十传百,不多久整个天牢中哭声阵阵,当下惊动狱卒。
“哭什么!号丧呢!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尔等作奸犯科,以下犯上,怎会被打入这鬼门关!这时候才想起来哭,晚了!哭!还哭!”
狱卒手持铁索鞭,随便抓了个倒霉犯人,拖出牢房一顿好打,直抽得皮开肉绽,血溅满地,其他犯人见状慌忙掩口收声,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