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洛晨在相府之中逗留许久,早有前往北境之意,且因石衿情意绵绵,洛晨牵念蓝心,更加不愿久待,只得匆匆辞别石江父女,离了相府。石衿纵然不舍,却也知强求不得,只将日常所需之物一一备下相赠,便任由洛晨去了。
却说这洛晨换过衣物,改了容貌,无人识得,离开相府后也不急着出城,反而先去敛珍阁中转了一圈,并未见到老方等人,方知石衿所言非虚,老方等人经此一事,多半已然心灰意冷,故而金盆洗手,离开春秋盟自谋生路去了。
洛晨自不知春秋盟派出刺客刺杀老方等人,立在敛珍阁前叹息了一回,便转身朝城北而去,沿路见到满城张贴的都是悬赏缉捕自己的告示,其上画像倒也还生动,想到昔日旧友郭石平枫二人在这其中必然也出了不少力,心下更是感伤,故而也不管头顶天色将晚,径自出城,望北而去。
洛晨离开相府之时便已是午后,又在城中游荡了半日,眼下出城没多久便已月上西楼。洛晨也不急着赶路,出了城门往北,走走停停,忽觉路边草木深处隐有阴气流转,心中一动,离了大路,沿着小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眼前赫然便是一处乱葬岗。
这段时间逗留相府,洛晨几次听到石衿提起,当年自己诈死脱出天牢,四位长老就是在城北乱葬岗中将自己寻回。洛晨心念及此,举步便朝着这乱葬岗走去,这乱葬之地本就蓄积怨念,收拢阴气,更兼夜里,那残尸千奇百怪,槐杨扭曲诡绝,周围腐臭弥漫,蛇吐信,鼠磨牙,蛆虫,一片阴森景象。
若是将一个凡人放在此处,都不必有什么游魂厉鬼,单单是这眼前光景便能将之吓个半死,可洛晨毕竟身为修士,灵力护体,心念空明,自不会被眼前惨象所移。在乱葬岗外感叹片刻,洛晨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瞥见一棵大槐树下似乎立着一座新坟。
华都这等富庶之地,自有墓园,谁会在这等荒凉之地立一座坟墓?洛晨心念一动,想起之前石衿所言,算盘弄巧成拙,逼得灯影自刎了结,老方等人便在乱葬岗葬了灯影,随后离开了华都地界。想到此处,洛晨身形一飘,已然站在坟墓之前,只见那墓碑上赫然刻着“贤弟灯影尹飞之墓”。
这灯影虽与算盘一道出卖自己,然此时他既已死了,洛晨自不会追究,随手探入本命界中,取出一些新鲜水果来,放在灯影墓前,聊做祭奠。只是这边洛晨放下水果,正要转身离开,数十人影忽然自远而近飞奔而来,跑动间身形轻灵,显然是武学高手。
洛晨眉头微微一皱,并未离去,反而抬起衣袖,将灯影墓碑上的尘土扫去,片刻之后,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已然将洛晨围在中心,为首一人傲然走出,看着洛晨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眼下你是乖乖跟我们走呢,还是要让兄弟们请你走?”
洛晨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周围杀意凛然的众人,淡然说道:“你们……在等我?”
为首之人一挥手,周围黑衣人登时逼近一步:“呵呵呵,我们的确是在等,不过并非是在等你,我们只是在等一个前来祭奠灯影的人罢了,也算你倒霉,我不管你是认识灯影也好,还是胡乱祭奠也罢,今儿个你既然钻进了我春秋盟的网,兄弟还真就没法白白放了你……”
洛晨目光一凛,登时明白过来:“你们是春秋盟养的刺客,之前老方等人得罪了相府和司徒府,春秋盟便想斩草除根,可是尔等本事不够,让老方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上头震怒,所以你们才在这守株待兔,是也不是?”
为首之人眼神一冷,周身杀气鼓荡:“嘿嘿,我懂了,这位小弟看来是身子不太舒服,想让我们给你治治,可对?哈哈哈,别的不敢说,这治病我是最在行了,兄弟们,上!帮这位小弟好好治治病,去去根!免得以后再犯!”
洛晨衣着普通,身形略显削瘦,但气息平静,神态淡漠,周围黑衣人俱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一眼便能看出眼前这少年必然不凡,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黑衣人仗着人多势众,也不讲什么规矩,呼啦啦地扑将上来,手中短刀寒意森然,划出一张巨网,将洛晨围困在内。
这乃是春秋盟刺客必须烂熟于胸的刀阵,威力绝伦,精妙无方,若是由几百人施展开来,即使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也要退避三舍。此时虽只有几十人催动,但也已颇具声势,刀光明明灭灭,迎头而下,眼看便要将洛晨的手脚尽数斩断!
“嗡”
精铁长剑倏然在手,灵力鼓荡其中,飞沙剑法纵横冲突,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兵刃落地声,惨叫不绝于耳,血腥气混杂尸臭,越发令人作呕。洛晨面色淡漠,身形一飘,剑尖抵在头目咽喉,平静地问道:“老方众人朝何处去了?”
此时那头目早已没了当初的威风,但也并未做出什么不堪之态。看着周围的同伴须臾之间便被这少年一剑斩断手腕,这名头目心下已有计较,当下言道:“这位仙人,我若是知道老方等人朝何处而去,哪里还会在这守株待兔?直接去追岂不省事?”
洛晨见这头目倒也有几分骨气,哼了一声,问道:“老方等人若是被你们抓到……”
那头目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我这班兄弟出发之前已然知晓了老方的所作所为,若是他们能够成功,助相府或是司徒府将那逆贼洛晨擒住,无论使用何等伎俩,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