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沿小路盘桓而下,来到珠玉河畔,湍急的河流在满是鹅卵石的两岸浅滩碰撞出一簇簇晶莹的珠花,叮咚婉转的浪花,环顾四周高高低低的梯田直入云巅。
在茫茫森林的掩映中,在漫漫云海的覆盖下,如一泓泓弯月的梯田,妩媚而奔放,沧海云雾间犹抱琵琶、似拒还迎,忽高忽低、忽曲忽直,仿佛一曲奔放的弗拉明戈,刹那间消失韵律之中;隔水相望,山势缓缓徜徉,梯田蜿蜒如一黛黛青螺,高低错落之间让平缓的山势趋于明快又富于变化,新收获的麦田,麦茬让一块块梯田变得斑驳,但远山近树,郁郁葱葱或山花灿烂,无形之间野趣盎然。
“真美啊。”白洋不禁陶陶然。
“美什么美,还不快走?”厨子叔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后脊背,催促赶路。
“不是,厨子叔,你不觉得咱们这儿梯田、风景特别美吗?”白洋还是站着不动,在海市的时候,他也参加过几次学校里组织的春游,周遭的园林、风景名胜基本上去遍了,还没发现有白家寨这么壮丽的风光。
“再美又怎么样,又不能当饭吃。”厨子叔有些伤感。
“怎么不能当饭吃,厨子叔我跟你说啊,远的不说,就说红河州吧,人家不是将成片成片的梯田开发成了风景区了吗。”白洋曾经去过那里感觉还不错,挺壮观的,不过自家白家寨梯田也不输给他们。
“好什么好,当地人还不是自己种地,沾点儿小便宜而已,我没见那边的人发家致富。”厨子叔对白洋的说法嗤之以鼻。
几十年的油厨子生涯,他也算是交友广阔,整个滇西都有他的朋友,碰巧他的几个哈尼族朋友就是红河州梯田风景核心区的人,那里开发风景受益的人终究还是小部分,大部分人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
“前几年,咱们这里也来过开发商,规划着把咱们白家寨整体搬迁到县城去,转成非农业户口,通过土地流转,把白家寨的土地整体流转到他们公司旗下。最终被你大伯一票否决,否则咱寨子的老老小小怎么过日子?”
“咱们还来过开发商?”白洋有些好奇,虽然政府给搭建了钢索桥,但白家寨整体情况依然落后根本没发展起来。
居然还独具慧眼的人。
“怎么没来过,还来过好几拨,当时弄得沸沸扬扬,姚家寨、张家寨、肖家寨,好家伙八个寨子的村民代表还找过你大伯来闹,一个个都被你大伯赶走了。”
“笑话?如果答应他们,咱们九个寨子的人都成了县城里的人,但并卵用啊,年轻的还好说,出去打工就完了,剩下的老家伙们呢?谁管我们。”厨子叔气愤地喋喋不休,最恨那帮子目光短浅的家伙,被人贿赂俩钱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白家寨是一个行政村,白家寨周边还有八个寨子属于自然村,没有行政权力,九个寨子的行政职能由白家寨村委统管,因为历史原因九个寨子同气连枝,有什么大事小情的,都一致对外。
“开发商没有补偿吗?”白洋好奇了,这开发商真想着空手套白狼?
“每家一栋楼,让大家都住楼房。”厨子叔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没其他的了?”
“还能有什么听说有楼房住,有些人差点儿把村委会掀了,要不是有你大伯、二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威望,为这事儿,还真能打起来,最后还是两个人力排众议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厨子叔也不禁唏嘘当时的情况。
“这种开发性搬迁,除了根据建筑面积给房子外,还得有相应的补偿款,甚至还有要解决一部分工作问题,只给房子,这开发商太想当然了。”白洋不禁哑然失笑,不过换了别人还真有可能成功,贿赂村委,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再打散安置,一两个人成不了气候。
“这是空手套白狼?”厨子叔听出味儿来了。
“当然是空手套白狼,房屋置换国家有规定的,每户按着住房面积,不含庭院,1:1.1补偿,如果占用耕地都要有相关补偿,而且像这种经济开发还要有相应的补偿款,为什么外界总有因为拆迁发家的?”好家伙,厨子叔经常走出白家寨的,这都是文盲,什么都不知道。
“狗日的,你们几个知道了吧,当年你白大爷、白二爷顶了多大的压力,如果没有他俩,咱们寨子大多数人都得饿死,还一个个不领情,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厨子叔指着几个徒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几个小徒弟自然低眉顺眼,低着头,唯唯诺诺的。
白洋懒得理会当年的事情,拉了拉厨子叔,“厨子叔,好啦,咱们快点儿走吧,不然耽误了人家的事情可就不好啦。”
“哼。”厨子叔冷哼一声,让徒弟们推着独轮车在前边走。
“消消气,厨子叔,咱们不至于,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白洋拍了拍厨子叔厚实的肩膀,安慰道。
“肯定会越来越好,你小子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高价收购大伙儿的粮食,然后就是包地,这半年肯定比往年要挣得多。”厨子叔笑呵呵地说道,他家里的土地虽少,今年也能收获不少,可算是有盼头儿了。
“呵呵,厨子叔,我不仅仅包地,还要雇佣大伙儿种地,不然那么多土地我自己怎么种?”白洋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出了自己的承诺。
“真的?”厨子叔不由得心头一喜,这可比包地挣得还要多,今年能过个好年啦。
“当然是真的。”白洋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