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生命是如此地脆弱。
江东无法描述那种惨状,但是自己的心里,依然沉甸甸的。
这些狐獴们,看上去已经死去接近一个月了。
正好是两个家族爆发战争之后的时间。
江东推测,当时输掉战争后,没有首领的这个狐獴家族,实力大幅削弱,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无力发动战争,只能困囿在原来的领地中。
而原来的领地,提供的食物,本身就是无法支撑狐獴家族的生存了。
要不然它们也不会冒险犯边,来抢夺其他家族的领地了。
没有食物来源,而狐獴是需要每天进食的。
所以走投无路的它们,最终都饿死在了洞里。
江东心里,忽然有点堵得慌、闷得紧,仿佛有一股情绪堵在心里,无法释放。
这是对逝去生命的感慨。
当然,江东倒不至于后悔杀了对方的首领,因为那场战争,如果当时输的是自己家族,那么这次集体饿死的,恐怕会是自己的家族。
胜者继续生存,败者丢掉生命。
自然选择,强者生存,就是这么现实。
不过毕竟是同族,看到同族死亡,些许同理心还是有的。
狐獴毕竟是很脆弱的一种生物,没准雨季再不来,自己的家族,也会很快步后尘呢?
大道无情,没有谁是必然会活着的。
这让江东的心情不是太好。
在这个领地逛了一圈,意兴阑珊的江东,并没有再次探索的兴趣了,准备回家了。
心情不太好的江东,走起路来,也有点精神恍惚。
雨季推后,影响的不仅仅是一种生物,而是整个大草原上的所有生物,草木枯萎,食草动物得不到补充,只能死去;而食肉动物,同样面临食物匮乏的局面。
而生活在夹缝中的狐獴们,也只能在更窄的夹缝中,取得一丝丝生机。
天空中响起鹰啼,声音高远、带着苍凉。
江东抬头一看,一头猛雕从高空飞过。
怎么,这家伙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江东抬头观察,这只猛雕像是路过的,速度飞快、直直从头顶飞了过去,没有做丝毫停留,转眼就消失在了身后的山上。
江东紧绷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下,同时又有点担心。
猛雕出现,对于狐獴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猛雕可是草原上,狐獴的天敌之一,猛雕的食谱上,狐獴绝对是排在前三位的。
江东有点担心自己的家族。大家最近觅食的时候,因为食物获取困难,都在逐渐扩大觅食范围,像是江东这样跨出领地的狐獴,不在少数。
如果猛雕来袭,这些狐獴,很可能会脱离警戒范围,得不到预警声,暴露在猛雕的利爪之下。
幸好这只猛雕,看上去像是路过的。
就在这时,前面远处的一道矮矮的山梁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吱吱”声。
江东抬头,发现上面站了两只狐獴,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正是哥哥和六娃。
它们是来接我的吗?
江东原本看到另外一个狐獴家族的惨状,有点灰暗的心,在看到哥哥和弟弟的时候,忽然放松了下来。
隔得有点远,他听不见对方的话,只是能模糊听到“吱吱”的声音。
江东四肢着地,开始奔跑起来,他现在有点迫切,想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隔得近了,江东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哥哥和六娃在原地跳来跳去,但是看那样子,表达的情绪,不像是欣喜,倒像是……
惊恐?
惊恐什么?
江东停住脚步,一动不动,侧耳倾听。
它们“吱吱”地叫着,但是风很大,猎猎作响,它们传来的声音,被割裂地断断续续的。
狐獴的字典里有三十多种叫声,表达了三十多种意思。
风中传来的声音,虚无缥缈,时远时近,并不是很好分辨。
江东努力倾听,捕捉到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表达的,好像是一种具有明确指示性的意思——
猛——雕——来——了!
这个声音被风拉得很长,但是江东还是清楚了。
马上,江东就感觉一阵巨大的危机感,在身后浮现,脊背上的毛发,根根炸起!
有猛雕!
该死,刚刚那只猛雕,早就发现了我,刚刚是假意飞过去的!
该死的畜生!
此时此刻,江东甚至来不及观察,只是伏低身体,然后运起全身的力气,猛然朝着旁边翻滚。
翻滚的那一瞬间,江东想的,不是生与死,不是离别和难过,而是……
妈的,下次一定要给狐獴发明几个传信手势!
死亡的感觉,如同一道狂风,从江东刚才停留的地方略过,一个巨大的黑影,以极低的高度,在草原上急速掠过。
不对啊,这猛雕飞行的高度,有点太高了啊,翻过身后,江东有点疑惑,看向飞过的猛雕。
翼展达到两米的猛雕,在低矮的草丛略过,狂暴的风,甚至带得草丛东倒西歪。
然后,江东就发现,猛雕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站在远处山梁上,那两道身影。
哥哥和六娃!
很显然,猛雕并没有注意到江东这只瘦弱的小狐獴,反而成年的哥哥,和经过减肥、却依然有一圈肥肉的六娃,是更加明显的目标。
而猛雕的扑击方向,更像是肥肥的六娃。
妈的,告诉过这家伙,让它减肥的!江东内心,只有这一个想法。
山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