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以前的时候,江东总做超级英雄的梦,或者雷神、或者蜘蛛侠,总是怼天怼地的那种任务。

但是现在,做梦又有不一样了。

他梦到自己飞在非洲西海岸的蓝天碧海之上,每一次振翅,身后都有成百上千的北极燕鸥在跟着自己。

但是醒来之后,江东却发现,自己孤零零躺在草丛里。

此时已是夜晚,远方有城市的点点星火,但是却一片寂静。

深秋里的虫豸都消了声音,就连白天的时候,那响彻城市的警笛声,也消失不见了。

就是不知道经过这场混乱,有多少动物被抓回去了,又有多少逃入山林的。

其实对他们而言,能够成功逃进山林,未必是好事;被抓回去继续表演,未必是坏事。

没有兽性的动物在山林里,就好像没有牙齿的狮子,生存起来非常困难。

马戏团里,除了没有自由,至少有吃有喝,甚至寿命都会很长。

不过那是他们的命运了,不是我这是狗的命运。

呸呸,怎么感觉这么难听。

收回略有杂乱的思绪,江东动了动,身体一弓,伸了个懒腰。

肚子里响起“咕咕”声,那是饥饿的信号。

江东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已经脱离马戏团,重新成了流浪狗。

嗯,以后吃饭的话,只能自己更生了。

江东后肢发力,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活动略有些僵硬的身体,打算去找点吃的。

从草丛里出来,就是水湾。

路过水湾旁边的垃圾堆的时候,江东忽然一阵警觉,两只耳朵竖了起来,同时身体绷紧。

有人!

他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灯光亮起,一个满脸皱纹、脸色蜡黄的老人,拿着一个手电筒,照了过来。

江东拥有夜视能力,当然一眼就看出,这个老人,就是那天自己送烧鸡的老人。

老人同样也认出了江东。

“好孩子,来,过来。”老人费力弯腰,脸上露出一丝温情,朝着江东招了招手。

老人看上去很虚弱,但是看向江东的目光,却很温和。

这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老人。

江东走过去,把脑袋放在老人的手上,轻轻摩挲着。

老人笑了起来,他的手枯槁、干瘪,但是在这个晚上,却有着一丝温暖。

江东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

“你饿了吧。”老人笑了笑,伸了伸胳膊,从身后的床上——其实只是一堆破布废纸堆积而成的类似长方形的东西——旁边有一个缺了条腿的小桌子。

老人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个纸袋,从里面掏出半块汉堡,道:“好孩子,吃吧。”

江东看了一眼,这应该是老人下午买了没吃完的。

他点点头,把汉堡叼了过来,然后放到一张比较干净的纸壳上面,大口吃了起来。

江东吃饭的时候,老人坐在一边,脸上则是慈爱的光芒,他用手梳理江东背上的毛。

“你看上去很狼狈,被自己的主人抛弃了?”老人摘掉江东身上蹭的几根草叶,撩起江东的项圈看了一眼,说道:“巴顿?”

江东呜呜了两声,继续吃汉堡。

“可怜的孩子。”老人脸上露出一丝感同身受的孤寂。

深秋的夜里,除了风声,别无他物。

“现在咱们两个都是流浪汉了。”老人低声道:“要不然咱们做个伴吧,两个流浪汉在一起,至少不会太孤独。”

一个人的孤独流浪生活,让老人很想有个伴。

半块汉堡下肚,江东感觉饱了不少。

吃完汉堡,江东,站起来,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巴顿?”老人在身后呼唤,语气里带着惶急。他想跟着站起来,但是疾病缠身的身体,做不出那么迅速的动作。

跑到河边“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江东回到了老人身边。

看到江东回来,老人心中大定,表情也缓和了很多。

老人重新躺下,他看上去身体不好,废了好大劲儿才躺下去,他侧了侧身,把自己的“床铺”让出一半,给了江东。

江东会意,躺到了老人身边,老人把破旧的被子往江东身上一盖,然后关上手电。

“巴顿,以后你和我,就相依为命了。”老人身上的温度传过来,仿佛这深秋时光里,最温暖的地方。

江东看了老人一眼,他可以感受到老人心中的孤独,已经寿命将尽的悲戚。

就陪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吧,江东心里想道。

夜已深。

靠得近了,江东甚至能够感受到老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深秋的寒冷,还是疾病的折磨。

老人的睡眠一般时间都不长,江东白天睡了很长时间,晚上自然也睡不长。

所以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老人起床,发出一点声响,江东就都醒来了。

然后江东就看清楚了老人的“家”。

这是建在水湾的河滩上,背着公路护坡的一小块平地上的,名为“家”的地方。

天为顶,草为庐,面向河滩的一个“家”。

编织袋、废纸板、破布片堆成了一张“床”。

而在周围,一个变形的超市购物车上面,杂乱地放着一些衣服;一张瘸了一条腿的小桌,就是老人的“餐桌”。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没有围墙,没有阻隔。

初秋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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