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根坚韧笔直的树枝,一头被削成尖角,像差不多一米长的短矛,尖角上均涂抹了紫萝草的毒液,然后另一头斜斜地固定在滑冰道上,与上坡成三十度夹角,雪一堆,用开水一浇,一会儿就牢固无比。
总共固定了两排,间隔五米左右。若是有人从坡顶来个滑冰,指定会被串在短矛上,然后立刻就是见血封喉。
如果这人足够厉害能跳过第一排,那么迎接他的是绝对跳不过的第二排,因为这个坡度,这么滑的地面,根本无法受力起跳。
换做是一只熊,结果会怎样呢?
陷阱设置好了,然后是诱饵。
右侧稍往下一点一棵树上横着伸出一根树枝,正适合拴绳子吊东西,树后的峭壁上也经过几次测试后固定了两根树枝。
陷阱准备的差不多了,两人开始挖洞,把魔熊洞几乎挖通,只留薄薄一层雪,然后洞口前堆了一大堆干木柴,点燃,马上各就各位。
猎人上了树,马小毛站在滑冰道顶端位置,手执弓箭,腰里别着铁刀,腰上绑了绳索,另一端栓在选定的树上。诱饵就是马小毛!
马小毛手里全是汗,他站在这里是跟猎人争执之后的结果,猎人不同意他的选择,因为猎人已经把自己绑在了马小毛身上,可是马小毛的理由很充分:猎人受伤了,一些动作肯定没法做好,会影响大局。
他心里还有一个理由:猎人出去找紫萝草已经是拿命搏了一回,这回,该轮到自己搏命了。
火很快就融化了洞口那薄薄的一层雪,融化的雪水打湿了木柴,浓烟冒起,在风的作用下一部分灌入魔熊洞内。
约两分钟的时间,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动静。马小毛紧了紧腰间的绳子,嘴唇有些发干,脑子胡乱闪过很多念头:它嗅觉不是很敏感么?是不是不怕烟火?难道还有别的出口?或者里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魔熊?
时间一秒秒过去,马小毛眼睛死死盯住洞口,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生死间的机会。心跳不争气地越发强烈,咚咚咚地似乎都盖过了呼啸的风声,压抑得几乎要崩溃。
马小毛深吸一口气,再长舒一口气,试图以此缓解巨大的压力,就在这时,暴烈的熊吼声骤然传来,飞溅的雪沫似炸裂般从洞内喷出,压得火势一低,然后更多的雪沫喷出来,火灭了。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洞内缓缓走出。
突发的变化让马小毛头皮发麻,几乎站立不住。即便是已经杀死过多只黑狼,甚至还射杀了一个人,但此时此刻,这庞大的人立而起高达四米的身影,还是让他感觉到巨大的威压。
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这巨大身形几乎占满了马小毛的视野,这当然是错觉,但是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恐惧感是在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马小毛站在那里,腰间栓了绳子,在黑熊看来像极了一块肉,很香的那种。几个月的冬眠,它饿了。加上刚才这么一折腾,腹中的饥饿感越发清晰,它急切地想把肉抓到面前,吃进嘴里,于是,它冲了过来。
在马小毛眼中,冲过来的简直是一列火车。黑熊冲到一半的距离,马小毛已经忍不住了,脚下一点,身子往后一倒,就准备荡出去。
这时候黑熊骤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吼叫,吼叫带起的狂风扑面而来,接着马小毛就发现自己硬了,全身都硬了,被冰冻了似的僵硬,唯一就只剩个脖子,还可以勉强转动。
好在他之前就做出了后倒的动作,重力作用下,僵硬的跟个冰坨子一样的马小毛还是像钟摆一样荡了出去。
黑熊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想,吼声还在扩散,就已经高高跃起,然后猛然朝马小毛挥出一爪,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底划过。
僵硬只持续了一秒的时间,马小毛就恢复了手脚的灵活,当他借势冲向崖壁,紧紧抓住事先固定住的树枝时,黑熊的巨大身躯也重重地落向地面,然后顺着光滑的冰道,冲向那一排尖刺!
黑熊既不傻也不笨,虽然之前并没有觉得这样一个蝼蚁会对自己有威胁,但是眼下的危险处境还是能反应过来。利爪在冰道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也只是稍稍缓和了一下下滑的速度,眼瞅着尖木刺就要扎入身体,在那一瞬间,黑熊前爪猛力一挥,几根牢牢固定在冰道上的木刺已经被拍飞!
挥爪的动作使它彻底失去了平衡,在冰面上向下翻滚了两圈才稳住,但是这两圈的距离已经直接让它屁股向下怼上了第二排木刺!
有两根木刺直接崩飞,根本刺不进魔熊的皮肤,但是好巧不巧的一根直接爆了它的菊花!魔熊刹那间爆发出来的怒吼让整个山谷都似乎震荡起来。
马小毛还没来得及开心,在更高处树杈上的猎人已经狂叫起来:“快上树!雪崩!”
顾不得一路血迹滚到坡底的魔熊,马小毛一生平最快的速度攀到大树上,只来得及背对雪流冲下来的方向,用腰间的绳子勉强固定了一下,就被一股巨力拍在背后,脑袋砰地撞在树干上,昏了过去。
马小毛感觉自己在一个四面八方都是漆黑的空间里漂浮着,无处着力的感觉很难受,很恐惧,他想喊喊不出来,想跑也踩不到地。
他拼命回想是怎么来到这里,想找到来时的路,然后就发现远远的周围开始出现一些亮光点。
亮光像疾驰而来的列车,瞬间放大,变成一幅幅画面,从他身旁闪过,无数的画面汇成一段段熟悉的记忆。
这些本来他已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