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我的手说:“说的太好了,你说到我的心里去了。和我想到一样,我也是这么想到。或许等许多年后我们会感谢父亲的良苦用心,可现在的这种过程是痛苦和煎熬的。”
我晃动着手说:“熬吧,熬出头就是旭日东升的黎明。”
他呵呵笑着说:“看来不止我是文艺青年,你也是的。”
我站起来张开双臂大声朗读着高尔基的《海燕》结尾:““——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陆军战友也跟着站起张开双臂接着朗读道:“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我们俩同时朗读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们俩哈哈大笑,来了个亲密拥抱,看来真是知音。
张新又来送饭了,他除了给我带来饭盒外,还用挎包装了五六个白馒头和咸鸭蛋,这是他准备给那名老兵的,可惜他没有来。于是我问陆军战友:“你中午饭怎么解决?要不要咱俩一起凑合一顿得了。”
他笑着对我说:“我没有人来送饭,我回去吃,下午我就不来啦,晚上我站岗,休息一会。”
真是邪门了,我今晚也站岗,我打趣地说:“咱俩的缘分源远流长啊,我和你对上了,今晚我也站岗,你是几点的岗?”
他笑着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说:“一点到三点,最累的时间,你呢?”
我刚要回答,一旁的张新抢先回答:“我和你一样,也是一点到三点,他是十一点到一点的岗。”
说完咧着嘴问我:“咋样,要不咱俩换换,让你们好兄弟再接着聊,只不过你吃亏了,先声明不是我占你便宜啊。”
我豪爽地一挥手:“少废话,就这么定了,咱俩换岗,我乐意。”
夜晚一点,我准时接替了张新的岗哨,背着钢枪就往河边走,这是我和我的陆军兄弟约好见面的地方。
果然,在我们海军和对面陆军营区的交界的小溪旁,我又一次见到了白天聊的很投缘的他,他更是头戴钢盔,身背子弹带、手榴弹袋,我一看就笑了:“你怎么搞到像上战场似的,这么热的天气负重这么多,真够辛苦的。”
他幽默地调侃道:“同志,大炮不能上刺刀,解决战斗还得靠我们步兵。”
我不解地问:“你们不也是种田的庄稼兵吗?会让你们上去打仗吗?”
他表情严肃地说:“你不知道,我们是野战军序列,说上就上了,南边不还在打吗?我们真不知道哪天就开拔了。”
我倒吸一口气,乖乖,会有这种可能吗?
我们俩就这样隔着一道铁丝网和小溪聊着,不过哨兵的职责不允许我们一直呆在这里不动,因此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沿着各自的巡逻警戒线兜上一圈,又回到这里接着聊。
他抬头仰望星空看了好一会,突然扭头冲着我说:“你瞧今晚月光多美啊,假如哪天我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流星,希望你记得我。”
我用手指着他说:“胡说什么呐,你不是说不向命运屈服吗?我们都得好好活着。”
他淡淡地说:“最近风声很多,我总觉得我们可能要上,这回该到了我向爸爸证明自己不是孬种的时候了。”
说完他对我灿然一笑:“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
我脑海里闪现过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段至理名言,我有些悲凉地接着轻轻朗读:“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
他压低嗓音说:“--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说完向我敬了个庄严的军礼,我也矗立向他回敬军礼,月光下,我看到了他脸上流淌着的泪光,伸手一摸自己的脸也是潮湿的。
还真让他说着了,不久的一个夜晚,又是我站岗时,我亲眼见证了他们全连紧急集合,踏上为国出征的征途,那一刻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