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小杞和一群急切的本地人拥上大巴,车是中国生产的“宇通”客车,设施一应俱全,空调开得“嗖嗖”响,车上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很礼貌而克制,他们将自己的物品尽可能地堆进座位底下,以保证过道的畅通,大巴司机穿着雪白的工作服,天花板上每隔几排就垂下一个小小的电视机屏幕,滚动着播放当地的流行音乐。
她不也不知道这趟车的目的地是哪,现在她要想的是,以后该如何是好,这一次,她跌得太惨了,她是没有办法再对约翰卑躬屈膝百般讨好了,只是现在约翰对她的好感度还没到60,她也无法去攻略下一个任务目标,那么,她的下一步是什么?
一离开瓦哈卡,干燥褐黄的乡野便豁然开朗,间或是大片的油绿,箫小杞的心情随着大巴车经过的那些起伏的田野变化,迷茫和无措都抑制不住,在前路未知的迷茫下,她进入了半迷糊的状态。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好梦正酣,有什么东西突然掉进了箫小杞的怀里,触感冰凉还湿漉漉的,箫小杞的鼻端立刻充斥着一股类似青菜的味道。
青菜?箫小杞茫然地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植物,箫小杞瞪了它两秒钟,然后傻呵呵地抬头望向车顶,车顶并没有行李架,那么这个青菜从何而来?
脑后生风,箫小杞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又被什么敲了一下,有人大笑着伸手从她头上拿下一片菜叶。
箫小杞瞪着那片菜叶,它和她怀里的植物明显是同一品种,那人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箫小杞这才半信半疑地回头,立刻目瞪口呆了,后车厢不知几时已经变成了“擂台”。
车厢里的人看上去都激动万分,通道上站着两拨人马正在村枪舌剑,基于空间有限,其余人就在座位上口沫横飞,并伴以丰富的表情和极富喜剧性的手势,例如右手大力向外一挥,同时脸上浮出深深鄙视的表情,那代表“切,小样”,还有人用一手掌使劲地击打另一只手掌,那代表“信不信我揍你”,箫小杞看得乐不可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要时不时避开横飞的菜叶。
菜叶来自擂台中心的一男一女,他们面对面大声争执,很明显那女的落了下风,于是她的同伴,某位拎着菜篮子的老太太愤怒地将青菜,土豆,西红柿朝“仇人”扔了过去,那边发来“蔬菜炸弹”,这厢又有人顺手将“蔬菜炸弹”扔了回去,车厢内顿时乱作一团,遗憾的是,敌我双方的准头都不太好,于是误伤,于是更多的人加入“战斗”,于是某颗青菜叶就直接飞入了呼呼大睡中的箫小杞怀里。
箫小杞慌忙把衣服后面的连着的帽子戴上,并紧贴车壁,决定一旦战火升级就迅速逃往驾驶室,只是犹自一头一头雾水,不知好好的长途车里为何忽然鸡飞狗跳,死也要死得明白,于是向后座戴贝雷斯帽,同样正躲避横飞蔬菜的大哥打听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大哥用西班牙语比划半天,箫小杞瞪大双眼还是莫名其妙,看来她下学期很有必要选修个西班牙语课。
见箫小杞不懂,那大哥纠结了,他把帽子脱下,手脚比划再加上各类手势并伴随着丰富的脸部表情,试图给箫小杞解释清楚。
但箫小杞这时却激动起来了,她瞧着这大哥金灿的头发,和苍白的皮肤,怎么看怎么像某日耳曼人,激动地尝试用德语开口,道:“啊!你是德国人?”
对方一愣,点头,“是的,你会德语?这好办。”然后便用德语开始给箫小杞解释这场“战争”的由来。
在墨西哥,棒球盛行,所有省市都有自己的棒球队,也有类似足球的棒球类甲级联赛的盛大赛事,每逢赛期报纸日日跟踪报道,全国电视实况转播,人们兴高采烈地涌向各大赛事,其势犹如西班牙狂欢节。
箫小杞上车的前一天,被认为是此次夺冠大热门的“瓦哈卡队”败给名不经传的“波萨里卡队”,据说这次胜利很有猫腻,很有问题,这完全不可能嘛!而两队的粉丝就在这辆大巴车上狭路相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往你头上招呼鸡蛋那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这场蔬菜大战持续了数小时,间或大家坐下喝口水,箫小杞以为他们就此作罢,可是不一刻西班牙语又重新响彻云霄了,你有蔬菜我有面包,三两个回合后,地面椅面甚至乘客身上都挂满残枝破叶一片狼藉,奇怪的是司机见怪不怪,一门心思开着车,只要双方人马不把车厢炸掉就当没有这回事。
这时一个面包条横飞着打到箫小杞的脑袋上,把她的帽子都给打下了,她郁闷地把垂到额头的头发往后拂,弯腰把面包条捡起来转身递给后面的大哥让他还回去。
那德国大哥笑着把面包条接过,抬头突然见着箫小杞的脸,碧蓝的眼眸兀地瞪圆,活像见鬼。
箫小杞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怎,怎么了?”
“你是萧!”他激动地伸出一根食指指向箫小杞,摆出柯南的专属姿势。
“嗯?”箫小杞愣了一下,大哥,我认识你吗?
德国大哥把手里的面包条随手往后一扔,立马就被后面的人接住再次当做“武器”使用,他两只手趴在箫小杞的椅背边上,激动地解释说:“阿尔,我是阿尔的同事,你是中国人对不?你是阿尔的女朋友!我见过你的照片!”
阿尔?箫小杞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啊,她还有阿尔,阿尔什么都懂,阿尔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