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勉指着老鸨呵斥:“她既不愿,你将钱退还我就是,何必步步紧逼,叫她自残身体?这是做母亲的道理!?”
老鸨惊愕:“怎么是这样的展开?男人箭在弦上,这时还能讲理的?更莫说他还是富家公子……真怪事也!”。
但她面子做足,忙着磕头认错。
李思勉又对那同样呆滞的徐钰道:“你之刚烈不逊须眉,我李思勉生性喜爱这样的好汉。罢了,钱我不要了,把你挣钱的脸蛋也跌破,就与你拿去买些好伤药。不要落下疤痕,免叫我看见不快。”
说罢扭头就走。
“还不快跪谢我家……”小厮李蛋虽觉震惊,但仍是附和主子。
忽然李思勉转过头来,森冷盯住李蛋,把李蛋盯得缩卵。
“你们是我家人,我甚重用你们,但以后谁敢打着我的名号作恶……”
李蛋跟在李思勉身边许久,只道他家公子浑浑噩噩,贪图享乐,只爱奉承,不容违逆,像今天这样寒气森森,以往竟从没有过,忙和一众小厮吓得跪在地上。
……
送走李思勉,徐钰痛起来,婢女仙桃扶她躺下。
老鸨得了钱一阵喜,况女儿还是完璧,还能再得一注好钱,故女儿伤痛倒不在意了:“造化!造化!亏老娘今早拜得好财神!钰儿你……唉!你这样不听话,他一时使出官势来,我这老命都要送在你身上!罢,你先睡下吧。”
说罢喜滋滋出门买药去了。
“小姐,这胖公子倒是个知冷暖的。”婢女仙桃说。
徐钰无力道:“我门户人家,身份下贱,即便我自清醒,终究也脱不得这烟花龌龊,是我眼力低微,以貌取人了。”
仙桃知她小姐有些悔恨,便说:“说不定将来胖公子又来相与好汉,也未可知。”
徐钰牵动伤口,嘶嘶吸气:“莫惹我笑……”
虽然觉得有些懊悔,但总归徐钰期盼俊朗才子为她梳拢,又比这“胖好汉”好了,故也不甚懊悔。
这门户人家,其实是永乐朱棣篡了建文朱允炆的位,将那些朱允炆的忠臣诛杀残害,令他们的家眷子女充做官妓,贬为贱籍。
徐钰祖上还是建文的靖难忠臣,只是一代一代低贱下来,便也渐渐自甘堕落了。像徐钰这样图良人买她,故有所坚持的妓子相当罕见。
不说徐钰,哪怕是婢女仙桃,其实也是从好人家出来的。盖因她父亲被人诈赌,败了家境,以致女儿落入火坑。
李思勉大概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很艰辛,但心酸到这种程度,他一个现代人是想也想不到的。
但现在,明代的麒麟楦已经死了,顶着麒麟皮的,是2020年的李思勉。
他倒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麒麟楦了,虽然不是腹中空空的草包,但“之乎者也”他也只能说一两句,恐怕就比文盲好一点儿。
再者,人有权势就变坏,这是天理。在这风云诡谲的明末,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能坚守住二十四字真言吗?
“这肥猪李思勉活得不像人,我李思勉却是堂堂正正的人,未必我就会堕落得和他一样。虽然不懂历史脉络,总归我还知道拜魏忠贤做干爹不是好事……大方向还是能指出来的。”李思勉想。
他拍拍自己的肥脸,握紧拳头,鼓足勇气,准备面对这晚明的风暴。
谁知外面的风暴没起来,家里的风暴先抽他脸上了。
盖因李思勉曾与二舅哥侯桂捷吹嘘,要梳拢美妓云云,结果侯桂捷也是个惧内的,为一件小事就把李思勉推出来转移火力,于是他夫人袁氏就给侯芊芊来了个通风报信。
李思勉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侯芊芊坐在中堂,一张白脸好像石膏雕像,没有一丝表情。
尤其她一手放在茶几上,茶几上便是被李思勉臀油浸得发红的家法先生。
小月立在她身后,低头不苟言笑。
不消说,定是李思勉梳拢妓子的事情败露了。
若在以往,李思勉早就双腿一弯跪下去了,但今天的李思勉却不这样。
“这修罗场要怎么过?她头上乌云都要迸出闪电来了……关键我上辈子也没这种经验呃……”
正低头沉思,就看到侯芊芊的一双脚。
侯芊芊穿不得时下流行的金莲女鞋,穿的是为她的大绣花鞋。
忽然李思勉心里冒出一计,惊喜叫道:“夫人!叫我发现一件大乐事!”
侯芊芊嘴唇一掀,先露牙,再出声:“眠花宿柳之大乐事?”
说罢一手就去拿家法先生。
李思勉有些冷汗,呼告道:“夫人冤枉我了!我有夫人这样温良贤淑的美丽妻子!那些人尽可夫的脏物,想到就要吐,哪里能叫乐事!?”
侯芊芊一听愣了:“这囚根子,以往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清一句话,越跟他说话,心里越发冒火……怎么今天又会叫屈,又会奉承,还会睁眼说瞎话了?”
原来侯芊芊知他爱眠花宿柳,结果现在又骂“想到就要吐”,故称他睁眼说瞎话。
但她惊讶归惊讶,这怒火还没卸去,于是拿起家法先生,指着李思勉怒道:“二嫂子说你去梳拢妓子了!一百两!你还叫屈!?”
李思勉想到二舅哥侯桂捷那弼马温,心里一阵好骂:“连价钱都给老子抖出来!?”
拍手道:“害!原来是那事!那只是我逞口舌威风,说来与二哥眼馋的,我岂能真做那自轻自贱之事!伤害我爱妻一片真心!?”
侯芊芊嫁他一定是不愿意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