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时常走过西林洞街区里,那里面除了贫穷,暴力以外,其实——
也有许多,许多,皮肤虽黝黑,那眼中却带着光的孩子。
可是哪怕连学校都没有踏进过一步,但他们也有属于他们的青春,就是流逝在街区斗争,帮派厮杀之中。
阿姆眼前的这些孩子们,幼稚的小脸上,故意装出的成熟。
如果说两个世界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他们还在食堂欺负她人时,“他们”已经毕业,在监狱里反复进出。
当你们还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与他(她)肩并肩经过一片片落叶时。
他们已经在考虑明天的温饱,这就是这些底层人的青春。
充满了现实、残酷、窒息。
“嘿,姜大爷,我会不会有明天?”这是一个满身伤痕,衣着褴褛的小女孩,问出的问题。
天晓得她经历了什么。
因为她真正的目的,视线所及处,是阿姆手中限季的y三明治,眼神一闪而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好似随时随刻会暴起伤人。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人生。”
阿姆没理会她不值一提的威胁,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从来不怨天尤人,没意思的紧。
压力有,但不会自暴自弃,把自己变成不堪重负的样子。
威胁有,但不会束手就擒,把前途描摹成黯淡无光的样子。
抓着一个干涩的面包,就以为是自己这辈子最黑暗的时候。
啊——所以,会与不会,两种选择,就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他不喜欢多余的施舍,喜欢等价交换,所以,想到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一个一直想问的有趣问题,以打发自己的无所事事。
阿姆坐在满是涂鸦的矮墙上,低头对着仰头的小女孩,扬了扬手中的加大三明治,笑着说了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五个孩子爬上了电车轨道上,不幸被困,更不幸的是,一辆电车沿着轨道飞驰
“但唯一庆幸的是,你可以扳动控制方向的拉杆…什么是拉杆?嗯…就类似冰淇凌车上,用力一掰,耶耶,就有黏糊糊的、白色黏稠物出来的棍状突起物…god!girl你很有悟性。”
“但实际上,它是个改变轨道支轨的杆子,让精……鹅,
y!女士,是让电车驶入另一个轨道,从而避开这五个人。”
“然而,另一条支轨上,正有一个无辜的散步的人,这样做要付出的代价是那个人将死于非命。”
“那么——lady,你的选择呢?”
她说:“如果要利益最大化,我会。”
“什么?”
“让那一个人去死。”
”为什么?”
小女孩那冷漠,森然,甚至隐约轻扯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小动作,都让阿姆如恶趣味般,欣赏一件仿佛与主流格格不入的艺术品,觉得有趣极了,让人欲罢不能。
“我不在乎这个世界的逻辑。”
阿姆点点头,于是用力一掰,将三明治一分为二,其中的二分之一,丢给了小女孩,“你说的对。”
她如饥饿的野狼般,精准地抓住三明治,抓住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饱腹一餐的机会。
忘记昨天,过不好今天,于是放弃了明天,这就是一个人,得过且过,不愿改变是最拙劣的借口。
命不好,就不要认命。
命好,就更应该好好惜命。
小女孩才懒得纠结别人的命,但至少这个潇洒一跃,跳下矮墙——奇怪的流浪汉,是为数不多,愿意停下脚步,与她对话的人,用平等的方式。
所以她并不着急吃下手中的三明治,看到他准备离开,犹豫许久,最后忍不住出声开口道:
“那你呢?!”
“什么?”
“你的选择?”
阿姆那低沉的烟嗓响起,如同一束在风中颤动的烛焰,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那些难以揣测的情绪,逐渐刺入小女孩的心灵深处。
“我不会让那个无辜的人,为这五个人的错误埋单。”
“为…什么?”
阿姆学着她,伸出双指贴在嘴角,稍稍用力,便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颓废、夸张的笑容。
“因为,我也不在乎这个世界的逻辑呀。”
所以,最后,那个憨憨的小姑娘,藏起了自己的伤口,在茫然,无助,不知所措后。
低头好似极为害羞般,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里,早已是满脸泪水,伸手张开,把已经给了她的三明治,在还给了阿姆。
天晓得,当时,某位大骗子的嘴都快裂开了,只能死死憋住。
…
“姜?!”崔乂园即震惊,又难以置信,刚开口,就被姜子老师打断了。
“站住,你是哪个学校的?谁允许你个外校擅自进来的?!”他给了她一个警告的冷淡眼神,在小姑娘黯淡难过,下一秒却明亮如神的神态中,阿姆接着笑着说道:
“当然,你愿意借我手绢的话,我愿意宽恕你,学生?”
在校园的相遇,阿姆戴着一顶浅蓝色的渔夫帽,米色洗得泛白的薄麻衬衫,比起以前标志性的,那充满桀骜不驯的黑红色彩,显得文艺慵懒,且随意。
惊魂一瞥,好似历尽千般归来,仍是少年,狷狂不屑的嘴角弧度,像拂过水面在脑海中波动一圈圈涟漪,像想起往日下雨的日子...
刚才时生偶…嘻,姜子老师nim,真的帅呆了。
崔乂园愣在原地,不怎么爱读书,只觉得他觉得真好看,真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