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不敢回头,不敢停下脚步。
满脸是泪走出了很远,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双脚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只是她也不敢停下来,周语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还在耳边响起。
她知道,她又一次的让她的孩子失望了。
她既无法留下来陪在她身边也无法带走她。
也许,她真的是一个失败至极的母亲。
她走出很远很远了,可是,周语容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哀求和希望的眼神,依然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方若不知道这样的记忆对她来说是甜蜜还是折磨。
只知道,她伸手拦下出租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都是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方若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
可是,一个无法带走自己孩子的母亲,怎么还能顾及上这些呢?
都是她无能!靠在出租车窗玻璃上的方若想。
如果她有给周语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的能力,她还会任由自己的孩子离开吗?
而要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怎么也离不开“金钱”两个字。
也许她不该这么庸碌,也许她不该这样容易满足。
她应该要把握住工作上遇到的所有的机会,这样,至少,她在遇到这样的情况,能有带走自己女儿的勇气和底气。
方若抬起头,擦干了眼眶里最后一滴眼泪。
车窗外的高楼背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好像是一只只巨手,拖着金市的经济,而川流不息的车辆,就像是金市流动的血液,带动着金市的发展。
什么东西是能不劳而获的呢?
空气和土地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礼物。
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方若好像明白了,浑身的血液好像都沸腾了。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不一样了。
可是,从外表上看,她和昨天的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也许不是从外表能发现的了的!
蝴蝶破茧而出,褪去了丑陋,展现了优雅。
方若觉得,自己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却又不是。
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梦蝴蝶,还是蝴蝶入庄周梦呢?
好像怎么都对,又好像什么都不对!
就像方若,她没有什么改变,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方若跨下车,挺直了背,眼睛看着前方,坚定不移的。
她跨出来的姿势和态度好像她不是刚从一辆半旧的出租车上下来,而是从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下来的。
方若付了打车的钱,提着自己的包包,踩着高跟鞋走进酒店大厅。
她无视前台那些女人对她的议论。
她知道她现在的妆容很糟糕,那些人一定在背后带着鄙夷或者不屑的语气讨论着她。
以前的她,或许会因为这些言论导致伤心,或者怀疑自己。
可是现在不会了。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是她们的自由。
纵然她们在背后意淫她是如何如何不幸,她也不必为此烦恼。
毕竟,不幸的人才需要通过意淫别人比自己过的更不幸来获得一时的宽慰和快感。
一个自信满满的人,看什么都应该是正确而又全面的。
方若迈进电梯。
狭窄的电梯厢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的头依旧是平视着前方。
也许,她真的不一样了。
浴室雾气缭绕,方若从里面迈出来的时候,脚下,身上还缠绕着雾气,如同一个下凡的仙子。
华灯初上,已经是晚上六七点了。
周语容直到回家到现在,仍旧没有停止哭声。
周舟正在厨房切菜,孙玉兰抱着周语容。
可是,除了给她拍背擦泪之外,孙玉兰说不出任何安慰劝解的话。
她想,周舟是知道周语容如此伤心的原因的。
可是,自打进了家门,周舟神色虽然还是如常,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孙玉兰想问,却又问不出来。
整个家里,只剩下周语容的哭声和厨房传来的切菜的声音。
挂在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走着。
周语容好像成了一个只知道哭泣,不知道疲倦的机器似的。
从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
“咦,玉兰,语容怎么哭了?周舟呢?”
孙玉兰快速的转头,只见周建国站在门口,一手还握着开门的把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个家好像成了周建国的私人旅馆。
他想回来就回来,想离开就离开。
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甚至不需要和任何人说一声。
像一阵风,像一片云,对于周建国来说,也许这样是快活的。
对孙玉兰来说,他的出现和不出现,回家与不回家,其实根本不重要了。
所以,孙玉兰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没有回答周建国。
周建国被无视了,得了好大的没趣。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坐到了孙玉兰的身边。
孙玉兰看了他一眼,只见周建国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甚至还挪动屁股,离孙玉兰更近了些。
孙玉兰无端的从心里升出一股厌烦之意。
往另一边挪动了些。
周建国看了一眼孙玉兰的小动作,没有再接近,也没有移开。
过了片刻,周建国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语容为什么哭?周舟还没回来吗?这个方若也真是的,孩子哭了都不知道来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