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从一个孩子长起来的。
她也能明白父母发生争吵,其实受伤害最深的,是孩子。
方若直到现在还记得,她的爸爸妈妈发生争吵的时候,她看着一向温柔的妈妈露出狰狞的表情,一向温和冷静的爸爸怒火冲天,她害怕极了,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她挤进爸爸和妈妈的中间,想用自己弱小的身体来消弭这场争吵。
可是暴怒之下的父母都没有看到她的存在一般。
一把将她挥开,两个人又吵在了一起。
方若被推开老远,额头狠狠的撞在墙上,浮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块。
不幸中的万幸,额头碰到的地方离柜台尖角处还有几厘米的距离。
要是头真的撞上那个尖角,方若的额头上现在一定会留下一条丑陋的疤痕。
庆幸了一番的方若捂着那个肿块,在一旁看着神情狰狞的父母,没有哭着喊痛也没有不自量力的再上前去拉架。
她看着他们吵的天翻地覆,吵的面红耳赤。
她以为这一切与她无关了,可是泪水却还是从眼眶里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打从那以后,父母再发生争吵,方若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也不让自己听到外面的声音。
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比方若更明白自己的害怕孤独和彷徨。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会懂。
方若深刻的明白父母的争吵对孩子的伤害会有多大。
在这几个月之前,方若和周舟从没有发生过争吵。
可是,在这几个月间,她和周舟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多,争吵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有几次,她和周舟的争吵的时候,根本没有避开周语容。
那会在周语容的心里留下多少的阴影?
方若不敢想象。
她摩挲了一下周语容的下巴,以前触手柔软,现在依然是柔软的,只是下巴的尖削触的方若手心有些疼痛。
小小的孩子便会这般的忧郁。
那大人的心思不是更甚。
像是有道闪电在方若的脑海里闪过。
也许她应该试着跟周舟说出一些事。
那段岁月是方若尘封已久的,曾经流血流泪的,血泪已经干涸,现在结了一层深厚的伤疤。
方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层伤疤揭开,让它彻底的暴露在周舟的面前。
所有的心酸和委屈,所有的热烈和欢喜,所有心碎和流泪。
方若做出了这个决定,突然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就像是她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没用的却舍不得丢掉的东西。
她走的越来越慢,越来越累。
终于,她决定放下那些没用的东西,轻装上阵。
周舟擦着头发坐到床边,方若盘腿坐在床上,拉了拉周舟的手,“我有事要和你说。”
方若的一本正经让周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好,你说吧!”
周舟也调转了方向,面对着方若,又开始擦头发。
方若摩挲了一下手心,她刚才还摩拳擦掌的,现在却有些像矜持的大姑娘了。
在心里想的千万遍,以为爬山涉水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可直到做起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后院徘徊。
方若又咽了一口唾沫。
看来事情还是不像他想象那样好说出口。
这要是可以评估难度年度最难出口的问题,估计可以评为年度最难出口的话题之一了吧!
许久没有等到方若说话,周舟有些诧异。
“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
他的眸子清澈,好像一汪清泉,方若的话就在他那样的目光中毫无预兆的出口了。
一段并不算长了的叙述。
周舟听着听着,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方若说着说着,嘴里的话就越来越流畅。
等到说到最后,周舟手里的毛巾感受到了地心的强大引力,从手里坠落下去。
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方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说完了。”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许愿一样,可是这又和许愿完全不一样。
应该说她现在是害怕,她有些害怕看到周舟的一些反应和表情。
比如说嫌恶,比如说轻蔑。
或者他该说些什么比如批评方若真是傻,比如笑话方若的痴呆。
方若有些害怕周舟的这些反应。
都怪她之前太莽撞了,都怪她之前太冲动了。
可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这是错的。
周舟久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久到方若心里所有的感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久到方若忍不住偷偷的睁开一条缝来看周舟。
只见周舟一脸的郑重。
她以为的,她想到的他的反应都没有出现。
看来他还是不了解周舟。
“喂。”方若忍不住在周舟面前挥了挥自己的手。
傻了?方若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好笑。
也许,他只是还在消化方若说的带给他的冲击。
“喂。”方若又一次的在周舟面前挥动自己的手。
还没等到她收回来,就被周舟一把抓住了。
“你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
这算是正常的问题还是要方若给一个承诺?
其实无论周舟问还是不问,方若的心里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不会再和萧倾墨见面了。
“当然,我从没想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