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灯喘着粗气倒在地上,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因为疼痛眼角渗出了生理眼泪。
他躺在地上低声笑了起来。
“萨麦尔。”
林灯轻呼萨麦尔的名字。
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师父告诉过他。如果不想忘记憎恨的人,就要反复重复他的名字,直至将那个名字刻如骨髓。
“萨麦尔。”
林灯又低声念道,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萨麦尔已经离开了,那么,今天的梦魇还会来吗?
林灯叹了口气。
“林灯!林灯!”
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传到林灯耳里的时候已经有些失真了。
“林灯!林灯!”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林灯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是阿娜的声音。
林灯失去直觉前认出了这个声音。
“林灯!”
阿娜站在枕边撕扯着林灯的头发,试图将林灯叫醒。
“嗯......”
林灯有些痛苦的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阿娜正满脸焦急的看着他,见到林灯的眼神渐渐清明后,才呼出一口气说:“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林灯吃力的坐起来,把阿娜拎到自己的大腿上。
“你很痛苦。”阿娜突然说。
差点忘了,阿娜可是会读心的。
林灯苦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没事。”说完,他清了清嗓子。
“别骗我,我能感觉到。”阿娜不满的看着林灯:“你忘了?我们是被契约绑定在一起的。”
“你少了些什么。”阿娜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
少了些什么吗?
林灯伸手在心口揉了揉——有肋骨做屏障,胸口的触感和平时并无二致。
“萨麦尔来找我了。”林灯突然说。
“萨麦尔?那位大天使?”
“呵呵......”林灯露出嘲讽的笑容:“大天使?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阿娜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也是。”
“他来找你干嘛?”阿娜又问。
“能干嘛?找我麻烦而已。”林灯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臂。
因为弥赛亚的诅咒而纠缠着林灯的妄灵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起来,由一开始的半透明状变为了深灰色。它们正在舔舐林灯的伤口。
自从瑟曦对这些妄灵表示出担心之后,林灯就将妄灵们藏起来了。现在,只有他看得见它们。
“找你麻烦!”阿娜尖叫了一声,飞起来前后绕着林灯转了几圈。
林灯被他绕的眼晕,好笑的抓住阿娜问,“你干什么?”
“他拿走了什么?萨麦尔从不空手而归!”
“心脏。半颗心脏。”林灯不打算对阿娜隐瞒这件事,以他的阿娜之间的羁绊,阿娜迟早会知道的。
“你疯了!他要你就给他!”阿娜扯着嗓子喊。
“阿娜,这是契约。”林灯揉了揉阿娜的头发,笑了起来:“我杀了克莱斯,你忘了吗?驱魔人是不能杀地狱住民的。”
“那是因为他要杀你啊!”
“萨麦尔是不会管这些的。我不是他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阿娜,你应该懂弃車保帅的道理。”林灯吃力的从床上下来,他还要去处理克莱斯的尸体——在地狱想起来要收回尸体之前。
“没关系,有契约在,别说半颗心脏。就是一整颗都拿走,我也没事。”林灯回头看了阿娜一眼,转身出去了。
作为本质贪心的驱魔人,林灯没有忘记带上克莱斯的尸体,他的尸体被林灯丢在这处民宅的过道里。
因为失去了半颗心脏的关系,林灯拖动克莱斯尸体的动作有些力不从心。
他叹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一鼓作气将尸体拖了进了房间。
“你要干嘛?!”阿娜捂着鼻子尖叫。
对于阿娜来说,地狱住民都很臭。
“废物利用。”林灯席地而坐捋顺呼吸后从包裹中拿出了几把锋利的小刀。
“这种尸体上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浪费养伤的时间?”
“多着呢。”林灯挥手点燃了煤油灯,处理起了尸体。
他握着小刀,放弃呼吸,稳住稍微还有些发抖的手,将克莱斯的眼珠挖了出来。
左眼完好的那只收进玻璃瓶子,而右眼腐烂的那只处理起来比较困难。
林灯小心的挑开上面的小虫子,手腕施力,手指按着刀柄小心的控制住力道,才终于将克莱斯的右眼取了出来。
“呕......”阿娜看着林灯手上的脓水有些反胃,他别开了眼睛,悄悄的下定决心暂时不会和林灯近距离接触了。
克莱斯的右眼腐化严重,想要保存是不行了。
林灯看了一眼身旁的妄灵,神色不明的笑了一声,将眼珠递到妄灵面前。
很快,那颗腐烂的眼珠就被妄灵吞了下去。
林灯收回手,继续处理克莱斯的尸体。
《女巫之锥》上提到过,奴役者的灵魂没有任何用处,死去即消散。但尸体值得拆解。
奴役者的心脏,是地狱精灵的养料,是地狱精灵唯一喜欢的肉类。
林灯伸手划开克莱斯的胸膛,掀开他的皮肉,小心的将他的心脏取了出来。
你害我丢了半颗心脏,我拿你的心脏去喂克洛洛,应该很公平吧?林灯有些幼稚的想。
他找了一块干抹布包住克莱斯的心脏,放到了一旁后,继续处理起尸体。
奴役者的肠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结实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