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天!”
囚狼哈着气骂了一句,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一缕白雾。
县门口摆摊的老人笑眯眯问了句:“几位可是外地来的吧?”
陆言上前两步,朝这老人拱了拱手,文质彬彬的笑脸惹人心喜:“大叔眼力过人。”
老人哈哈一笑,扛着管儿烟袋子惬意地抽了一口,才道:“什么眼力过人,咱们清平县里长大的,早就习惯了这寒气儿。小老儿在这剑峰下住了一辈子,也穷了一辈子。冷,真冷,冷的都没有烟火气儿。瞧瞧,咱这县里就这么点儿人,几十年前是这个数,几十年后还是这个数。”
的确,从一进这清平县开始,就觉得冷清的过分了。一个小小的乡县,破破落落百姓少的可怜,偏偏留下的人里竟像是习惯了这寒气一般。玄气低微的百姓,却不像他们这群人冷的跳脚。陆言搬过这老头儿旁边的马扎坐下:“这才初秋就这么个天儿,到了冬天可怎的过。”
“冬天一样过。”
“哦?”
“别说是清平县,剑峰方圆百里地,村子乡县可是有不少,尽都一个模样。春夏秋冬,四季都冷啊……”
老头吧唧吧唧抽着烟袋,打开了话匣子。清早的时候本就没什么客人,更不用说这县里冷清的这德行。正好有陆言跟着一唱一搭,几句话便将这剑峰附近的情况给问了个清楚。
乔青靠近宫无绝,耳语:“人才啊!”
严寒之中一抹温热的呼吸喷到耳侧,宫无绝从头到脚都似泡在温泉里,嘴角不由微微勾了勾:“鸣凤出来的自是人才。”
“对,太子爷,你鸣凤什么都好,鸣凤的母鸡下个蛋都比旁人的大。”同属于嚣张的过分的人,乔青就瞧不惯宫无绝这骨子傲气。说到这里一顿,想起自己包袱里那只巨大的蛋,等着找机会问问宫无绝识不识得。不行就早些煮了吃,也省的整天背在身上。
宫无绝耸耸肩,也不反驳:“等你去了就知道。”
“老子闲着没事儿去那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干嘛。”乔青疑惑挑眉,宫无绝却不再多说,只朝着她神秘的笑笑,笑的她后背发凉,一胳膊捅过去:“大冷天的少阴兮兮的。”
那老人正说到剑峰之险,忽然反应过来:“小伙子,你们可是要去剑峰?”
陆言笑着点头应了。
“可使不得,那地方怎么能去人!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就不必说了,从来不敢往剑峰那里去的,越是往那边儿走啊,就越是冷,冷的都能生生冻死喂!你们这些人哪,一看就是贵人,跟咱们自是比不得。不过前些日子有不少穿着道袍的大人也来打听那剑峰,神色里傲慢的很。最后呢,还不是夹着尾巴没了影儿,照小老儿估计啊,根本就近不得那峰一步。”
乔青和宫无绝对视一眼,知道这说的就是田宣口中的玄云宗的武者了。
老头劝了半天,见一行人貌似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倒也不再费口舌多劝:“贵人们可是要住店?”
“是要住店的,先休息一日再说。”
“好咧,老王家的,有贵人住店!”
这一个乡县人不多,又不往别处去,大抵邻里街坊都识得。老头朝着前方吆喝了一声,远远的一间铺子迎出来个妇人,隔着老远朝这边喊:“吆,客官,里面请咧!”
陆言笑着谢了,最后又随口问了句:“大叔,这日子过的这么苦,怎的还住在这儿?”
老头笑呵呵摇摇头,在阴寒的风里裹紧了棉衣:“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啊!”
这状似无奈的一句,却让在场诸人感慨良多。
祈灵吸了吸鼻子,似乎是开始想家,抱着乔青的胳膊晃了晃。囚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间颇有些落寞。无紫和非杏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好久没回半夏谷了。宫无绝和陆言陆非一齐朝着北方望去,就连大白都停止了打滚儿,落寞地喵了一声。
乔青看了看众人,在场的除了兰萧之外,还尽都是离乡背井。
这老头的一句话,就是古人常说的落叶归根了吧。乔青可以理解这种感情,十年了,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了现代的模样,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这些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了。然而午夜梦回,出现的一幕幕画面,却绝不是这光怪陆离的翼州大陆。
乔青想,如果有机会,她会回去么?
答案是肯定。
乔青郁闷地叹口气,算了,不想这些没用的,没听说死了还能再回去的。她一顿,不过也没听说死了还能再活过来的,她不也活过来了?她甚至在想,冷夏有没有可能也活过来,活在某个她所不知道的世界……唔,那女人肯定比她混的好啊!
乔青这千变万化的神色尽数落在了宫无绝的眼里。阴冷的寒风里,她站在原地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神色或落寞,或狐疑……宫无绝朝一边的大白瞄一眼,再看看陷在纠结里的乔青,这一人一猫,咋这么像呢……
不过,她在想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神色,也不是第一次让宫无绝觉得乔青离着他极远极远。这不是山重水复之遥,而像是年年月月亘古时空的隔阂。宫无绝为自己的想法,自嘲的笑了。却无法抑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