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文钱一碗,甭管是不是便宜,买一碗送一碗可是沾了大便宜,更何况还有两个小孩儿捧着碗,正吃得满嘴流油呢!
“给咱煮两碗尝尝!兄弟,今儿我请客!”一个短衣汉子拍了另一个汉子的肩膀,豪爽的排出了十文铜钱。
阿圆摆手不接,指着面前的一溜儿竹板:“请客人把钱放这儿,依次排好,我叫到谁,谁来端面。”
这法子新奇,围观的人更多了。
买面的客人按照阿圆所说,依次排放了一拉溜儿铜钱,每煮出一份,阿圆就用一根竹板儿把这份面钱划拉进身侧的木盒子,干净,又稳妥。
“您要‘毛细’还是‘柳叶’?您喜欢辣味儿吗?醋就在桌上,您根据自己的口味放吧!”阿圆细心又周到的服务,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客人。
粗豪的汉子们,往往会选择“宽边柳叶”的拉面条儿,嚼起来更筋道,带着孩子的,怕胃口差不消化的,就可以选择“毛细”,丝丝缕缕的白色面条,在油汪汪的海碗里,煞是好看。
白嫩嫩的鱼丸也搭配着销售,小娃子和上点年纪的人,都很喜欢。
鱼丸的味道跟羊肉酱乳的味道中和,恰恰构成一个“鲜”字,留在行人的鼻腔中,馋涎欲滴。
白老二的碗筷收拾不过来了,总共二十个海碗,还要涮洗过后轮换着使用,这个时候的小阿文和采莲,已经吃饱喝足,抓着糖葫芦在附近吆喝去了。
“不要慌,慢慢儿来——”,虽然包着头脸,白老二还是很明确的接收到嫂子的安慰,是啊,生意好,还慌张什么呢?
慌张的,是隔壁的云吞摊子。
夫妻俩苦皱着脸,眼神里都是愤怒和嫉恨,三个壮小伙子和一个小媳妇,又能说又能讲,眼看着就把自家的云吞摊子给挤兑的没有一个顾客,跟施了妖术似的。
其实呢,这是因为人都有个猎奇和从众心理,等过了头几天,就会稳定了。
这一忙,就是足足两个时辰,赶集市顺便吃午饭的行人还没散干净,白老大手中的面团就宣布告罄,地拉车里带来的白面用干净了,那是昨日里新买的一整袋白面呢!
肉酱、鱼丸,也没剩一点儿,都给客人添补干净了。
阿圆伸直了劳累的腰背,很抱歉的对客人做着解释:“实在不好意思,等明儿,再做给您吃,我记着呢,给您多添一勺肉酱——”。
人流流到了隔壁的云吞摊子,那两个中年人这才收拢了脸色,换上笑容迎客。
其实。那云吞的味道也挺好闻的。
四个大人,还没吃午饭呢!
大家动手,把摊子拾掇利索,阿圆摸出一把铜子来:“咱们去吃云吞好不好?抢了人家生意,别招了人怨!”
白老大虽然品行憨厚,也经过了白老三的提醒,发现云吞摊子的尴尬过程了,好几次,明明客人已经在那儿落了座。看见这边热火朝天的动静,又起身挪了过来,这可不是从人家嘴里夺肉吃吗?
“做买卖,就是随人家客人的心意,他的生意不好,为啥咱不落忍?”白老二还是牛气哄哄的小声嘟囔一句。到底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隔壁云吞摊子。
“掌柜的,来四个大碗!”白老大笑呵呵的吆喝,很真诚的对云吞摊主夸赞道:“早就闻着您这边香,好手艺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吞夫妇两个也勉强扯了笑容:“不如你们那拉面招人,挣个糊口钱。”
午饭的最后一波**还没过。陆陆续续的也还在上人,云吞摊子的位子就不够用了。
“掌柜的。把我们那张桌子挪给您用吧!还有凳子啥的,别客气。”白老大是个热心肠,放下碗就去地拉车上,卸下来那套桌凳,老三也相帮着搬了过来。
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感动了云吞摊子的摊主夫妇,刚才的嫉恨一消而散。客人们很快坐满了那一张桌子,老板娘子还殷勤的转到阿圆这边。主动添了些热汤。
这叫什么?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阿圆看向白老大的眼神里,就有了赞赏之意,这小子还是很可人意的,不刻薄,又热心肠。
云吞的馅儿料,是猪肉的,汤汁里寡淡寡淡的,只放了些盐,没有品出别的滋味儿。
可是客人们照样吃的香甜,有肉嘛,油腥可不少,价格跟阿圆定的拉面一样,都是十文钱一碗。
阿圆还是剩下了小半碗云吞,照例,由白老大解决干净,“宁可撑着人,不叫占着盆”嘛!这道理阿圆都会讲了。
“还得再买上两袋面,一袋不够用呢!”白老大脸上的笑容合不拢,照这么一个速度下去,买荒地的钱,都用不到一个月就能攒完!
一直觉得自己没啥本事,爷爷奶奶不待见,大伯娘不喜欢,村子里可以亲近的人家又少,父母都没了,家里越来越穷,连地也抖搂干净了,半夜里思谋起来,从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呢!
钱壮怂人胆,这会子,白老大的胆儿,壮实了一些。
虽然没有细数,这袋子白面用完了,那钱就肯定少不了!
“我还订了浴桶,晚会儿,也捎回家——”,这句话,是凑近了阿圆说的,声线有些低。
“大哥,嫂子,我想去转转——”,白老二再次摸一摸怀里的“百宝盒”,小心翼翼的,就像揣着一个定时炸弹。
阿圆知道他的想法,沉吟了一下,下了决心:“你等我拿件东西。”
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