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为何谁都不下手就选在你父亲柳兰亭身上?”皇贵妃此时已经直达自己无法反驳了,因为她认出与老妇人一同前来的便是参与当年一事之中的人,虽然当年知道的人已经被皇帝赐死了,但是漏网之鱼还是存在的,例如帮自己办事的人。“你以为你父亲多爱你母亲,其实他在意的不过是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的,这般风华绝代的人都一直在帮助她。”
皇贵妃说完,转头看向皇帝,“陛下,你知道吗?柳兰亭还对那个好姐姐说,若是你不喜欢,我可以带你和城儿一同离开。这说明什么?便是我们的前太子殿下是不是皇室血脉都要保持怀疑的。”
皇贵妃此时已经是疯癫状态了,她很清楚,这些年的宠冠后宫当年一事多么重要,此时一旦推翻她不是那个救人的女子,还害死了真正的人,她此生已经无望了。
赫连城此时由平静的跪着到缓缓抬起头,他一眼都没有给到皇贵妃。因为恨,还是因为不屑都已经不重要了,此时直视皇帝的他把皇帝看得愧疚横生。“外祖母家姓柳。”
赫连郜身躯一震,已经无法维持皇帝之姿坐在帝位之上了。当年娶她之时知道那是隐世之家的千金小姐,自有威望。力排众议把一名看似无权无势的女子放到母仪天下,这些年她也做得很好,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当年一事事发突然,一怒之下赐死掩盖真相,而后柳家灭门,全然不给他人反应的机会。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质疑的眼神仿佛要穿透柳依依的内心。
“既然柳兰亭是被冤枉的当时为何不出手?”
柳依依无惧帝皇之怒,仰头直面赫连郜,眼底迸发的恨意毫不犹豫的淹没赫连郜,随后柳依依把恨意转发在皇贵妃,那个已经开始披头散发,毫无雍容之姿的女人身上。
“皇贵妃娘娘,您想不到吧。”柳依依莲步轻移,长相与柳兰亭极为相像的柳依依此时脸上的淡然、不屑、还有蔑视,都让台上台下对柳兰亭记忆犹新的人缓缓重合。“当年抓住我与母亲,并且下毒威胁我父亲,最后居然会被我有了一线生机。真不巧,那个勾栏妓院可怕至极了,里面全是人生百态。只是我父亲母亲舍不得我在里面沉浮,保佑我安然无恙、清清白白的逃了出来,如今站在你面前。”
柳依依弯下腰和瘫坐在地上的皇贵妃面对面近距离接触,“那里好可怕啊,我在想天牢是什么样子的呢,以后一定要你试一试坐天牢的感觉,也去勾栏妓院体会一下人生百态。”
皇贵妃被柳依依那谈吐如兰的模样吓到浑身发颤,她宛若看到了当年怀胎五月,却淡然自若护着自己女儿的女子,依然坚持着相信丈夫的那个女人。她见过皇后那样纯真到愚蠢的女子,也不由得被这个气质若兰、举止淡定,举手投足间都在为自己女儿未来做打算的女人折服,这样的女子难怪可以让柳兰亭这般人物死心塌地。当知道丈夫被处以极刑之时,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他如此毫无动作,你可是做了什么?”
当知道自己被下了剧毒,腹中胎儿已经保不住之时也没见多么难过,冷静到自己都在想这女人是不是冷血的。直到知道女儿已经被送去那个地方,她仍然记得她是如何冷静的从床边站了起来,平静的告诉她,“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夜,她自尽了。不是悬梁,而是割腕,用打碎的瓷片割腕了。与此同时一夜之间自己的母家荡然无存,她的消息在被传报上来之后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她都无法知道自己的母家那夜发生了何事,这是唯一一个让自己想起来浑身一寒的人,和皇后的不一样,她是让人恐惧出于自身。
她看着身姿之间像极了当年那个女人,样貌神色却和柳兰亭如出一撤的柳依依。当年不是没有想过斩草除根,但是被她逃掉了,后来居然就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么多年毫无察觉。
“当年就该让你和你母亲一样。”
“嗤,”柳依依不屑的轻笑了一声,笑脸上满是柳兰亭的神色。“若不是为了让你付出代价,为我的逃跑争取时间,你以为你能伤我母亲分毫?还是你以为当年那家勾栏一个不留和你母家一般无二只是偶然?”
柳依依这般一说,众人当即反应过来了。当年柳兰亭横空出世绝代风华,但是一早便有娇妻在家,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别人打他的主意。只是,如皇后一般来历不明,就连那个妻子的来历也是打听不到的。此时仔细一想,若不是当年皇贵妃下手迅速,也许那个男子和皇后最后都会安然无恙的离开。
“父亲曾说,这世上明主是越来越少了。而后我才发现,原来父亲说得竟是这般有道理。”
柳依依的目光全是讽刺,加上赫连城淡定却不容退却的目光,蓦地让赫连郜有种无地容身的感觉。
当年那件事没发生之时,她却是宠冠后宫,除了为皇室开枝散叶,他从未踏进其他宫殿。她天真烂漫、与世无争不过都是他一手宠溺出来的,只是这一刻他好后悔啊,若是当年再多点信任,多加追查,也许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即便到最后知道他们的孩子被下毒了,他也被怨恨蒙住了眼睛,不闻不问。他没有给她在后宫生存的能力,现在他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他的宠爱,前期又给她在后宫树立那么多敌人,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即便没有皇贵妃动手,其他人呢,此时当年之事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