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双带着皱纹的手伸了过来,给发愣的叶志成轻轻捏着肩膀。而叶志成,则是稍愣之后,以更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叶志成的妻子叶氏,已经跟叶志成相濡以沫几十年了。他知道,自己的心事,瞒不住自己的妻子。
“老爷,你是为今日之事而发愁吗?”
今天白天,叶氏也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全程目睹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叶志成轻叹了口气,喃喃道:“今日,为夫亲自为一位忠于社稷之人,挖好了坟墓。想当年,为夫是如何的意气风发,立志报国。哪想到,现在不但为太子设计篡位,害死了先帝,这次还要再做违心之事。”
叶氏轻轻给自己的夫君捏着肩膀,柔声道:“老爷莫要自责,当初,若是太子被废,让三皇子或者二皇子得势。我们叶氏一门,也必将不能幸存。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而老爷这次设计卫国公,也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怎么说?”
“妾身虽然是一介妇人,有些事情却看得很清楚。卫国公的确是忠于社稷,但是,他却并不忠于陛下。想来这一点,咱们的陛下也能看得明明白白,所以才想对卫国公下死手。就拿今天这事来说,无论如何,卫国公都不应该顶撞陛下。”
叶志成默然不语,只听叶氏继续道:“而且,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轮不到卫国公指手画脚。如今,陛下想要南下应天,卫国公就应当全力支持。怎可像现在这般,公然对抗陛下,让陛下下不了台。忤逆陛下,这就是忠臣所为吗?”
“若不这么做,他就不是卫国公了。”
“所以,妾身以为,卫国公并不无辜。而且,老爷,咱们既然选择了陛下,就当为陛下全心全意,扫除挡在他前面的所有障碍。只有这样,才能保我叶氏一门荣华富贵。妾身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叶志成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桌上的金刚经。
片刻后,叶志成目光逐渐变得坚定,缓缓道:“还是夫人看得清。卫国公既然已经挡了陛下的路,那就死有余辜!老夫,有些过于矫情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对与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话毕,叶志成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妻子,两人相视一笑。
......
第二日,汴京忽然传出了大量的流言。
卫国公与以前的镇国公,也就是现在的叛贼皇甫海勾结,意图瓜分大晋!
依据有三点,其一,卫国公去救援河北之时,明明占据兵力优势,却只知道固守城池,为何没能重创皇甫海的大军?而且,他为什么直接放弃了中山、河间二镇,撤回了汴京?这样一来,不正好导致了燕军可以长驱直入了吗?
其二,卫国公为什么连陛下出城游玩都要反对?燕狄联军不都已经北返了吗?还是说,卫国公有其他的心思?
其三,卫国公为什么只带了五万新兵来勤王,而将精锐大军都留在了西北?西戎明明都被秦郡主打败了,她为什么不来勤王?
这些谣言,落在智者的眼中,都会嗤之以鼻,不置可否。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俗话说得好,一人胆怯、二人成狼,三人成虎。传的人多了,老百姓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而当这些留言传到卫国公耳中的时候,他却觉得荒谬无比,根本不以为意。
“老主人,众口铄金呐。而且,这股谣言,来的太过诡异,不得不防!”
听到身边自己忠仆的劝告,卫国公不屑的笑了笑,道:“无碍,只是一些小人想要陷害与我罢了。这种荒谬的谣言,朝中怎可能会有人相信?”
话毕,秉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想法,秦无锋根本不再理会这个谣言,继续一边布置汴京的防卫工作,一边指导官员做好疏散百姓南下的工作。
而且,晋帝司马康也曾为这事专门召见了老国公,并且安慰与他,说国公忠心为国,天地可鉴!朕必回彻查流言,还国公一个公道等等!
于是,老国公更放心了,彻底将这件事抛诸于脑后。
这样,又过了几天,城外忽然传来消息,有大队人马从北方不断向着汴京接近,疑似是燕狄联军!
老国公不放心,当即亲自带人前去探查。哪知,这一走,几乎就将老国公带入了万丈深渊!
......
洛阳城以东,周怀面色凝重,正策马向着汴京的方向狂奔!
本来,洛阳流民的疏散工作已近尾声,周怀听说汴京之围以解,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正准备休息几日再继续前行。
哪知,忽然得到了老国公顶撞晋帝的消息!
这一下,顿时又让周怀心里不踏实起来。自古以来,跟帝王作对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再说了,司马康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吗?敢于发动宫廷政变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更何况,以老国公的性子,绝对不知得罪过这个新帝多少次!
于是,周怀坐不住了,带着秦卫等人就离开了洛阳!
“岳祖父,你可一定要挺住!”
“哐当!”而被周怀念叨的老国公秦无锋,此时正被两名军士推搡着,直接关押在一个漆黑的牢房里!
而老国公,则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静静的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就在今日,他出了北门,去探查情况的时候。在一处郊外,忽然冒出无数的军士,将他以及他的卫队团团包围。
老国公认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