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历生长叹短吁了一会儿道:“没想到我儿能有这么出息,你爹我真是没脸认你。”
小舍道:“你认不认都没关系,我是你儿子的事实改不了,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如果想通了,你到泉州卫所来找我,我带你这里的一家回去,包括二娘,苏州老家不比这里差,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买卖,苏州毕竟是你家。”
二娘的眼睛在烛火中亮了,她对张历生道:“历生你要拿主意,少爷讲得对,落叶归根,苏州是我们的家,我父母也一直叫我回去。”
张历生道:“舍儿,你别逼我,容我考虑一下。”
小舍道:“也好,你想明白了来找我,儿现在是大臣了,一定有能力孝顺你,我也有了一对儿女,等着爷爷回去团圆。”
小舍掏出两锭大银子放在桌上。
张历生道:“这银子你拿回去,你出生四年,爹就离开了你,是你娘一个人把你培养成人,你多孝顺孝顺她吧。”
二娘道:“历生,这银子你应该收下,收下了你父子就算认了,你不能冷了少爷的心。”
张历生回到房间取出二块玉佩,一块雕着个阿弥陀佛,一块是观音菩萨。他对小舍道:“男戴观音女戴佛,你娘懂的,就算给两个小辈的吧。”
小舍撩起些长袍,单膝跪地收下,放入袖管,便起身告别。
两人把他送到街对面,小舍扬起鞭,夹紧马肚,听到身后二娘在说:“历生,你烧了什么高香,老天又把这么英俊的儿子送回来了。”
泉州的招募是最顺利的,八十二个童子军名单确认了,金忠的腿也没什么大碍,等了二天,张历生还是没来,金忠道:“你们父子即然相认了,你当儿子再去请一下,如若实在不愿跟你走,我们明早班师回朝了。”
这里离西街不远,方知府和黄指挥使请金忠在东街聚凤楼吃饭,小舍吃了一半,便偷偷的溜到井亭巷,张历生的屋门关着,小舍问了邻居,邻居道:“他们在前面仕曹巷开着爿“吴风斋”,卖些字画,手工艺品。
小舍按邻居的指引到了钟楼西侧,肃清门广场旁的一条小巷子。
这里灯火璀璨,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原来商贾大多云集于此,衣摊鞋店、菜市客栈、名点小吃、还有说唱讲古的茶楼、卖卜解梦的摊子、饭馆酒肆……一应俱全,小舍远远看到了“吴文斋”的店招,黑底金字,这字应该是张历生写的,虽然算不上种大气恢弘,但也浑圆淳和,温而不柔,力含其中。
二娘正在和一个男子在讨价还价,小舍走近些,刚想与二娘打招呼,那个客人冲小舍胸前捶了一下道:“好你个小舍,见姨父也不叫一声?”
真是无巧不成书,临行时,云绮说过,姨父去泉州推销木版画了,今天居然在此见面。
二娘一听乐了,请他俩进屋,唤过小二照应门面,三人便到里屋坐下喝茶。
姨父道:“舍儿,这老板娘你怎么认得?”
小舍道:“她是二娘,是……”他想不出该叫二娘什么?
二娘满脸羞涩道:“小女是小舍少爷他爹的妾。”
姨父恍然大悟:“老板娘,别说的这么复杂,你就是小舍的姨娘,张历生的姨太。”
二娘一下成了“小二”的身份,他吃吃的笑道:“咱这二娘好像是注定的。”
小舍道:“姨娘,我爹呢?”
二娘道:“那天你一走,你爹就像发神经一样,自已的店也不管了,天天去大苏小苏的店,不知搞什么鬼?”
“难道他家也不回?”
“有时回,回来和不回一会事,他半夜回,我已睡了,等我起来到这开店,他人早走了,几天也没说过话了。”
“看样子,我等不了他了,明天我就回南京了。”
姨父道:“哎呀,我搭不了你们船,出来一趟不容易,我这里有几笔生意一定要谈妥再走。”
二娘道:“我家也算吗?”
姨父道:“都自已人了,还谈什么?不让人笑话,我的东西不收你一文钱,放你这卖,利润对开,卖光结账。”
二娘乐了:“有这么好的事啊,历生知道了不知怎么开心。”
二娘让小二去对面买些点心来。
小舍道:“我就不吃了,方知府请我们在聚风楼吃饭,我是开小差出来的,呆久了不好。”
二娘道:“少爷你再忙,二娘这碗面糊你一定要吃。”
小舍要拉拢关系也只能耐着性子再坐一回,好的是,这开小差的事是金忠策划的。
说是面线糊,其实是一碗很细很细的米粉配上鲜美的汤头,里面加点海蛎、大肠、鱿鱼、鱼肚、虾仁、猪肝、榨菜、豆腐等杂烩,和苏州的大众粉丝汤差不多。小舍吃着吃着,感觉味道特别的鲜美。
姨父道:“这里面有海鲜,毕竟不一样。”
这面线糊热气腾腾的,小舍吃得满头是汗,擦都来不及。
二娘看了捂着嘴吃吃的笑个不停。
小舍看仔细了二娘看上去比娘年轻的多了,今天抹了淡妆,素雅简陋的衣着掩饰不住她如兰似芷的气质,峨眉如弯月,长着一双和欧阳静儿一样的凤眼,秋波流转,细小高挑的鼻梁……难怪爹被她给迷住。
二娘止住笑道:“你和你爹一个样,皮嫩包不住汗!”
姨父要走了,答应下个月把货送来。
小舍道:“姨娘,我也要走了,再不走被钦差大臣打屁股了。”
聚风楼的宴席正在兴头上,觥筹交错,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