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盖房挖完地基是要砸夯的,就是把挖开的地基夯实。以前只知道上梁需要放炮,最好能选择下个小雨儿的天儿,来个雨浇梁,意思就是“钢浇铁铸,栋梁之才”。

这时候砸夯居然也是重要节目。

父亲请了主持盖房子的爷爷辈老人指挥,点三柱香、摆上贡品祭祀土地公。

不是说好的反对封建迷信吗?

但是,就是祭祀了!

杨小三没见过这一套,觉得还挺新鲜。

主持祭祀的并没有写个什么什么的烧了祷告,只是倒了酒焚香,然后让母亲准备了些加了点糖和醋的水,就组织大伙干活了。

祭祀的时候摆出了砸夯的工具,是一个圆柱形的碾辊子,两边用木杆子捆绑成“井”字。

砸夯是体力活,上的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他们不仅因为年轻,也是因为好奇,纯粹当成玩儿,还能混点心吃。

四个小伙子一人抬着一个杠子头儿,等待着杨万宏爷爷的指挥。

老爷子先检查了砸夯辊子的各个杠子松紧,又对领头的国忠大伯道:“国忠,你带着他们仨,千万别乱点儿啊。”

杨国忠是三爷爷杨万林家的大伯,两世为人的杨小三接触均不多。但是,印象中就是普通农民,并没有出彩之处,似乎一辈子都默默无闻。

国忠大伯应道:“大伯,你放心吧。”

缺少娱乐的时代,喊着号子砸夯都能成为娱乐节目,所以大人孩子聚集了不少,母亲则大方的给个妇女和孩子发了一颗糖球,男人们则发了关厅烟卷。

此时似乎还没有吸烟有害健康的认识,但凡男人成年就开始抽烟了,或者抽烟也是一种变相偷懒的法子?

就说生产队干活,有人张罗抽一口烟,会抽烟的自然是响应了,然后开始卷烟卷抽烟。

就问你不会抽烟的咋办?

继续干活?

软盒的关厅烟没有过滤嘴,或者这时候都没有过滤嘴吧。但是,几乎没人把烟卷抽了,而是闻闻之后夹在了耳朵上。

开玩笑,盒装烟卷可是好烟,一年到头捞不着几根,都舍不得马上抽了。

杨万田爷爷自然也舍不得抽,同样把烟卷夹在耳朵上,喊道:“准备好了,开始了。”

“老少爷们儿抬起来呀!”

砸夯的四个人在国忠大伯的带领下应声抬起来,喊道:“嘿呦”

国忠大伯节奏掌握的很好,喊嘿的时候大家抬起来,喊呦的时候同时放下。

杨万田爷爷很满意,继续喊道:“老少爷们砸的好哇!”

夯辊子再次再“嘿呦”声中完成一次。

“老少爷们真有劲儿啊!”

“嘿呦”

“老少爷们加把劲儿呀!”

“嘿呦”

“大伙齐用力呀!”

“嘿呦”

“看脚下呀!”

“嘿呦”

杨小三觉得跟打鼓时候的鼓点有点儿像,领头吆喝的杨万田爷爷声音洪亮,掌握着住节奏。

国忠大伯领头的小伙子们有点儿像伴奏?还是合声?

他们的声音抑扬顿挫,并不局限于恒定的音调,忽高忽低、或浑厚、或尖锐,变化不是一般多。

没走完一圈儿,小伙子们适应了,但是额头上已经冒汗了,立即有其他小伙子换人试,一个个积极性还挺高。

事实上,村里可是有差不多五年没有人家修房子了。

刚解放的时候村里还有草房顶的房子,但是随后各种运动,倒是让村里家家户户有了套房子。

不过,在此有必要说一下这个草房子。可不是穷人就住草房子,或者富人就不住草房子。

村里解放前很多房顶都是石板。这也多亏了谷山庄石矿,那里有很厚一次薄石板层,又粉又脆,没啥价值,这才让老百姓弄的起石板屋顶。

直到二十一世纪,很多家的鸡窝顶上还能看到绿色的大石板,但是特别大块的就没看见了。

那个草房顶可不是普通的杂草,而是剥去叶子的芦苇杆,过一遍热桐油,在用过了桐油的麻绳一点点扎起来的。至于扎多厚和捆扎工艺就不知道了,就不得而知了。(没见过实物,听奶奶和大姑说的)

为啥用这玩意儿?

因为不漏雨!

石板房顶容易漏雨,经常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但是,也有一件痛苦的事儿。

怕过年!

只要一过年,就要准备梯子看着房顶。万一一个鞭炮过去,很有可能把房顶给点了。

砸夯的号子还有花样儿。

杨万田爷爷的号子纯粹中规中矩,到了三爷爷杨万林那里可就完了。清一色的荤段子,整的全场哈哈大笑,连砸夯的小伙子都憋不住笑场,尤其是一群没结婚的小伙子,那是听的津津有味。

唉,一句也不能写,估计写一句就会被和谐掉了,甚是遗憾。

不过,很多接地气的玩意儿都带着土腥味儿,然后抹不去的荤段子。禁止是没用的,有本事把啪啪啪也禁止,咱们集体为人类灭绝而努力。

荤段子的力量挺强大,小伙子们砸的那叫一个给力,其实杨万田爷爷已经说可以了,硬是又多砸了一圈。

杨小三凑到三爷爷跟前,挑起大拇指,道:“三爷爷,你是这个!”

哈哈,那绝对是人才!

三爷爷得意洋洋的笑道:“可以吧,不少是我编的。”

“别看杨万田正经,他那是假正经,他荤段子也是一套儿一套儿的,我开始都是跟他学的。”

杨小三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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