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撂下公文,神色不浮于表,但他沉沉地目光已昭示他不平静地内心。

朝上不是没有反对裁军的臣子,只是左相陈述利弊后,除了那几个武官,官员们基本上一致认为裁军是目前对大郑最有利的选择。百万大军,三线开战,历经了十八年,郑国已经无力再供养这支止战之军,大郑需要休养生息。

一个军士吃穿用度的军资,需要十个农民供给,百万大军,就是要全国每年有一千多万的农民辛勤劳作,将所植种的粮食统统上交给国家。而自己忍饥挨饿,缩衣减食吃着朝廷微薄的补给,倾家荡产地去供给别人。

大郑百姓们从没有怨言地供给着军士。只因着十八年前,是军队护佑、保护了整个国家的百姓与领土,使他们免遭了国破家亡的惨剧。

以及,王旺。

皇帝的目光飘忽不定。

王旺携无上荣耀归来,被全国奉养为神话,却和自己失了情谊,被自己逐出宫去。自己本只是吓吓他,而他竟也敢,直接当面宣称永世不回宫中。

皇帝甩甩头,将这种不需要的回忆甩出头脑,再次开始思考政事。

百姓认定国家的军事,始终应当是第一位,所以无怨无偿地供养着军士。只是百姓所供养,实际上远远不足以解决郑国每年军费支出,甚至说,大郑每年财政支出,统统都是赤字,一直在啃老本。

不谈军事上的不足,大郑每年要给官员发放俸禄,供养皇族支脉,工部每年修建水利等工程,这些统统加在一起,便有一千八百多万银两。

若说往年,郑国未受旱灾,百姓所资尚能勉强供给军队,国家只需支出一部分便能度过一年。

可今年,郑国大旱,农业收成必受影响,光凭百姓供给士兵已成无望。更甚,国家还要补助受灾的百姓,还要考虑层层官吏地剥削。

郑国今年要把百姓无力拿出的那三亿军费支出,恐怕国家将再无力运行,官员没有俸禄,市场无法运行。

而如果裁军,不止将节省出六千万两银子,还将减少这三十万人所需所用,算起来少掉的银钱便更多了。

皇帝直视着万尚志,沉沉道:“薄雾只是偶然,就算下雨,今年农田也已经遭受到了旱灾地影响,必然欠收。

朝中百官分析了其中利弊,朕不同你讲了,讲起来太过繁琐你也听不懂。只能说,财政是朕目前不得不重视的。

所以朕不能信你一人之言,而放弃百官共同商讨出来的决策。朕会让你带军资回去的,朕裁军并不是要放弃西北军,只是你要捎带着旨意回去。

而至于你所言朝中与军中的内鬼。军中事情,朕相信卫建宁能处理好一切。而这朝中的,朕自有衡量。”

万尚志见皇帝思考半晌后说了这一大堆,中心思想却还是坚决要裁军,不由感受到一阵阵地无力。

他拱了拱手,还想再说些什么。

皇帝却挥手抚额道:“好了,说了这么多朕乏了,你下去吧。”

万尚志无言地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却低下头处理着手中的政事,万尚志只能行礼退下。

走出皇帝书房,李赋正站在一旁等候。

万尚志走过去,叫李赋带他出宫。李赋点头引路。

走了几道折转的弯径,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唤。万尚志扭头去看,竟然是皇帝身边的公公刘珏。万尚志燃起希望,莫非皇帝想通了,不裁军了?万尚志紧忙两大步,迎面接了上去。

“刘公公,是陛下有什么吩咐要再召见吗?眼下裁军圣旨未下,一切还有机会,走,我这便去。”万尚志牵住刘珏的手,直接往来处走。

“诶诶诶,万总管您别急呀。”刘珏站在原地不动,阻着万尚志的劲道不让他走。

万尚志疑惑地看他。

刘珏看了眼李赋,李赋扭头走到一旁的小廊里看风景。四下无人,刘珏这才道:“万总管,现下情势你可能不知,咱告诉你。如今国库情势比你们想象的更严峻,具体的银两多少咱不清楚,可朝堂上,依户部官今年已无力支持军队、赈济灾民,甚至要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下了。陛下已令后宫娘娘们,拾倒贵重首饰去卖了,所以您得知道,陛下裁军已是定局,不可避免。”

万尚志呆在原地,逐渐冷静下来。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看来北疆军必要被裁了。只是金人压境,正等待时机。等等,李季让金人入境侵袭济宁,给金人什么好处了?

万尚志脸色大变,问向刘珏道:“刘公公,陛下旨意何时下来?”

刘珏思考道:“陛下下旨,须得右相左相共同过目,经商讨可行后,再回返到咱这里封处后择选内管去传旨,一套流程下来,裁军的旨意,估计明天就下来了。不知总管问这个,是怎地了?”

万尚志仿若有只大手掐住他的肺,让他呼吸剧烈而困难,他转身大步便向宫外走,突然又停住,回身问道:“不知刘公公为何三番两次地帮我?”

刘珏站立原地,一手拨了拨肩上披着的拂尘,笑眯着眼看向万尚志道:“没啥,只是咱曾受过你长辈的恩惠,做人么,得懂得感恩。”

万尚志震惊,长辈的恩惠。自己的长辈是谁,身世之谜难道要解开了吗?

只是他无时去问这个,向刘珏行了个礼道:“有许多事想问,我改日再来见公公。现在却是不得不走了。”

话罢,唤来李赋叫他带自己出宫。来了皇宫两次,却走了两条不同的道路,皇宫很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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