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万尚志无比期盼着乌鸦的归来,因为乌鸦会带着王旺的手书而归,而手书上一定会写着问题的答案。
但当太阳最后一丝余晖从西方的地平线落下,夜间的凉风吹起万尚志的袍角,鱼儿冒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时而吐出一缀气泡,深蓝色的天空中,仍未见到丝毫黑色的影子,亦没有听到那声怪叫吵杂的‘啊啊!’。
万尚志的心,就如同那不断沉落的太阳一样,逐渐沉落谷底,直至再无光亮可见。
宵禁前,陆拾玖提着一兜餐食叫出了厨房里的三人,从不主动说话的他竟破天荒地挑了话头,“没有酒水可以再让你们尝试了,与其无意义地在厨房空耗时光,不如好好吃了这顿晚饭,早点睡下养神,也好有精力应对明天的比赛。”
说完,他不待三人同意,径自将食物摆满桌面,随后将三人逐个拉到桌旁坐下。瞧见万尚志眉头的焦躁,他再次按住万尚志的肩膀阻止他起身,目光平静却没半点冷意,只是淡淡道:“坐下,吃饭。”
陆拾玖买的食物极其丰盛,烤鸭烧鱼炖肉,素菜吃起来也个顶个的清香甜美,令三人被佛跳墙荼毒的味蕾在带有青菜清香的汁水中复苏,且或许是万尚志等人曾经提过辣味会影响厨师的味蕾,餐桌上竟无一道带辣味的食物。席间,郝明月边嚼着芹菜花生的清凉,边问道:“这菜的手艺可不一般呀,不是寻常路边摊贩酒楼能买到的,拾玖你跟我们几个大厨相处久了口味都变好了不少啊,搁哪买的啊这一桌子菜?”
陆拾玖并未动筷,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吃,习惯性冷肃的神情仿佛是一个监督挑食孩子们吃菜的长辈。闻言,他淡淡答道:“鸿运楼。”
“我靠,鸿运楼?”郝明月惊讶地看向陆拾玖,嘴巴里还嚼着一大块鸡腿肉,“鸿运楼可是新京数一数二的酒楼啊,这一桌菜都是在鸿运楼买呢?这,这起码得这个数啊!”说着,他用拇指和食指中间的缝隙夹着筷子,一边用手掌比了个五。
万尚志夹了一口鱼肉正抿着刺吐,本无精打采的他瞧见郝明月的手势也来了兴趣,不由猜测道:“五百两银子?”
郝明月摇了摇头,“再猜。”
“啊?”万尚志不由微微吃惊,他们曾在横川最好的酒楼里吃过一顿,可那次也不过是只花了几十两的银子,虽说是也有几分点菜不多的缘故。可方才他也因此而根据餐桌上的食物数量而加了砝码,且还考虑到新京城的物价缘故,是以本觉得这一桌不过三百两的万尚志才提高了报价,直接报到了五百两,可却未曾想,竟然还不够。
要知道,郝明月比量的是一个五,如果不是五百两,那就只可能是五千两。
要知道这一桌的原料价格估摸着最多也就几百两银子吧,这还是他按照顶级原料的价格来计算的。譬如这鸡,他吃出来的确是南方一处小城所养殖的山陵鸡,肉质鲜嫩无比,且因自幼吃着野菌野菇长大,味道自带菌菇的奇鲜,因着每年山上不过那么数万只,难以供应大郑数千万的人口,所以一只鸡最低都要几百两银子才能购得,当然,若是有特殊渠道供应,价格会更低些。
万尚志他们的佛跳墙汤底也曾选用过这种山岭鸡熬制,但因着菌菇味道太过鲜明导致汤里菇味太重而被放弃,而其余的食物原材料在他看来也并不是太过高级,是以他不大能想得明白,这一桌子为何有五千两,是以他怀疑地看着桌上的东西,一边问道:“这桌上的东西难道差不多五千两?”
郝明月点点头,他看着万尚志正向外吐鱼刺,目光便不由得落在那盘鱼上,这没看不要紧,一看他当时吸了一口冷气,指着那盘鱼说道:“那盘里面的鱼,是大郑有名的清江信水鱼,鱼皮嫩滑、肉质紧弹,鱼味极浓,有传言说大郑开国皇帝便是在清江边上吃着信水鱼长大的,所以这信水鱼也被无数书生与开国皇帝一通吟入诗中,自诩fēng_liú,实则是为讨好圣心而待改日金榜题名时,能在皇帝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的机会。
‘自笑幼时果口忙,轻舟临江渡渔房。信水波涛潜游日,已定今朝龙升皇。’
正因着一代代文人骚客的吟赋,好似为信水鱼附上了一层奇异的功能,每每有文试、武试等比赛前,考生们总会点一道情清江信水鱼吃,希求信水鱼能够带给自己像开国皇帝一般从平头百姓一路成为至高皇帝陛下的好运,让自己登科及第。正因为吃的人多了,清江信水鱼的数量自然也被吃的迅速大量减少,在许多高中的举子们感念宣扬下,信水鱼的越来越少,以至于如今吃这么一条信水鱼往往就需要花费二十金左右的高昂价格,再非穷读书生能够吃得起。”
一金等于百两,二十金就是两千两白银,光这么一条鱼就是两千两,那其他菜品挑挑拣拣,还真是照着五千两的价格来的。
万尚志不由暗暗吃惊,这几日买各种高端食材已经将他们的存银花了个干净,所以这一桌的菜只能是陆拾玖用自己的钱买的?不,陆拾玖只是一个暗探,能从哪里来这么多的钱呢,或许是白将行?白将行身为厨协会长,满新京的各大酒楼都由他们负责,或许就是这样陆拾玖才从鸿运楼弄了这么一桌酒宴吧!
或许他不该将王旺说的那些话瞒着白将行。万尚志这样想着。
郝明月话音刚落便瞪大眼睛看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