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名值夜的银衣卫快步走进前殿,向两人躬身道:“宫主,裘护法,外面有一个年轻公子,正御风朝这儿飞来,不知是友是敌。”
裘一展寂寥一笑,道:“离开龙首山,哪里还会有我们的朋友?”
邓宣沉声道:“问明来意身分,一旦察觉问题,先拿下再说。”
银衣卫尚未应声,来人速度好快已到了寺庙前,扬声问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邓宣和裘一展齐齐一愣,几乎异口同声道:“花纤盈,她来作甚么?”
花纤盈是来问路的。她在姚人北的安排下顺利出城,而花千夜得着木仙子传信已早一步撤离,让她走得更加顺利。
可惜这位青木宫的小鲍主有些路痴,虽然姚人北详细无比地对她解说了龙首山的方位和走法,可她飞着飞着还是没了方向。
待到发觉不妙的时候,俯瞰脚下百里荒郊,竟连一户人家也找不到。
正在她犯愁之际,忽然远远望到前方有灯火闪烁,依稀是座破败的古寺。
聪明如她者,只要稍稍转一转机灵的小脑瓜,就能立刻明白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她却连这点脑筋都懒得去动。
她堂堂青木宫的小鲍主,只想找个和尚问路,又何必要去多想呢?
于是,她一面拍打紧闭的庙门,一面礼貌地大声道:“请问一下,这里面有任何人在吗?”
有人,而且有很多人,但没有一个是和尚,甚至连光着脑袋的都找不到。
门开处,六风卫簇拥着邓宣和裘一展走出,火把亮如白昼。
两双目光在空中第二次碰撞,一双是惊讶,一双是疑惑。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花纤盈“啊”地高声惊呼,其威力竟不亚于裘一展的“金戈笑音”。
邓宣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吓了一跳,半晌才缓过神问道:“妳喊什么?”
花纤盈停下惊呼,吁吁娇喘瞠目结舌道:“怎么会是你这个臭小子?”
裘一展喝道:“放肆!小鲍主请自重,这是敝宫新任的邓宫主!”
花纤盈错愕道:“邓宫主?哈哈哈,金牛宫让这臭小子当宫主,这该不是我听错了吧?”
裘一展白眉一耸,却被邓宣拦住,问道:“花小姐一个人深夜至此,正想请问是有何贵干?”
花纤盈似乎此刻才想到自己的处境不怎么好,她眸子转动,一边说一边悄悄后退,与邓宣等人拉开距离道:“我好像走错门了。对不起,咱们后会有期!”
一转身就要御风逃逸,却瞧见身后十多丈外,早已站定了数名金衣卫,卡死退路。
裘一展微微冷笑道:“小鲍主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要走?”
花纤盈一凛,道:“臭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裘一展不理她,向邓宣传音入秘道:“宫主,这丫头来得蹊跷。最好先将她擒下审问一番,查明缘由。”
邓宣沉吟点头,道:“有劳裘老出手,不过莫要伤了她。”
裘一展颔首表示明白,纵声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小鲍主进庙里作客。”身子一摇欺至花纤盈近前,探手抓她肩头。
花纤盈怒骂道:“臭老头,把你的臭手缩回去!”拔出奼紫青烟,点向裘一展脉门。
裘一展缩手惊疑道:“奼紫青烟?”侧转身形,一掌拍向花纤盈右腕,居然用上了焚金神掌。
花纤盈奋力招架,娇叱道:“臭老头,你以大欺小还要不要脸?有本事你就在十招之内拿下本小姐,不然就算你输,立刻马上放我离开!”
裘一展忌惮奼紫青烟中蕴藏的食心青丝盏,焚金神掌亦不敢硬撼。他只用掌力笼罩住花纤盈周身,迫得她左支右拙,好寻找破绽将短剑击落。但这么一来,十招之内,毫发无伤地生擒花纤盈可就难了。
裘一展嘿嘿笑道:“放妳走?老夫可做不了这个主。”掌势加紧,罡风如注,压得花纤盈胸口窒息,空有一肚子怪话偏偏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十个回合一过,花纤盈功力经验上的劣势显露无遗,招式散乱不停后退。
邓宣道:“花小姐,邓某并无恶意,不过是想请妳入寺一叙,何必紧张?”
裘一展攻势稍缓,才让花纤盈有余力回应道:“叙就叙,这老头干麻来张牙舞爪?本小姐没有脚,不会自己走进寺里吗?”
邓宣一笑,道:“我差点忘了,花小姐是长脚的。”向裘一展递了个眼色。
裘一展呵呵笑道:“还是小鲍主面子大,居然要邓宫主亲自出门来请!”纵身退到邓宣身后,气定神闲注视花纤盈。
花纤盈大口喘气,却有一大半是故意夸张,好趁机拖延时间思忖对策。
但前后左右好一番打量,显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金牛宫高手的重重合围之下,逃跑已不可能。她索性抬脚道:“臭小子前面引路,本小姐口渴了。”
邓宣抬手一引道:“花小姐,请进。”
花纤盈胸脯一挺,眼眸一瞪,随在邓宣身后大摇大摆步入古寺。才走了几步,她便蹙起眉头指点道:“金牛宫穷到了连一家象样点的客栈也住不起么?居然一堆人挤在这么一座破庙里,还好意思请本小姐进去作客。”
裘一展不便为此发作,只得重重哼了声。
邓宣毕竟年轻,当即针锋相对道:“也难怪,花小姐贵为青木宫小鲍主,自幼看惯了金山银海,当然看不惯这荒郊野外,银子花不出去,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