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一串串水珠从屋檐如珠帘般垂落,昏黄的火烛在包间里轻轻摇曳,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林熠一口一口灌着酒。
伙计已被他赶去睡了,桌上除了酒,没有菜。
青丘姥姥坐在一旁,悠悠道:“你是在借酒浇愁,还是在庆祝自己大功告成,如愿取得了《云篆天策》?”
林熠回答道:“我请妳自便,并没有叫妳跟着来酒楼。”
青丘姥姥淡淡道:“要是你想不开,待会儿又跟个傻瓜似的做出什么事来添乱,我岂不是很麻烦。”
林熠翻翻眼睛,一口喝干酒道:“妳放心,我是个男人,做傻事还不致于要去连累妳。”
青丘姥姥冷笑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胡涂。咱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你出了问题,我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林熠嘿嘿笑道:“不劳妳关照,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这条小命有多宝贵。”
“所以,为了一个女人和老峦拼命,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事。”青丘姥姥道:“他虽然碍于龙头不会杀你,但未必那么容易放过你。”
林熠笑了笑,回答道:“妳为什么不问问我,会不会放过他?”
“不放过又能怎样?”青丘姥姥冷冷道:“老峦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深藏不露的一个。他十分低调,很少出手,即便是云怒尘也不愿轻易得罪他。我劝你尽早死心。”
林熠问道:“老峦是什么时候加入九间堂的,妳清不清楚他的来历?”
“至少二十多年前,老峦就已经是龙头的心腹了。”青丘姥姥道:“你想知道他的来历,那只有直接去问龙头。但别忘记,我们的规矩。”
“正因我没忘记,才会问妳而不是龙头。”林熠道:“可惜妳对老峦的了解也少得可怜。我很想扯下他的斗笠,看清楚那张脸到底为什么不可示人!”
“我不会帮你的。”青丘姥姥道:“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意透露给别人的隐私和过去。我没兴趣,你最好也不要有兴趣。”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况且也没打算请妳帮忙。”林熠站起身说道:“想必,妳心里也埋藏着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去,所以才会深有感触的这么说吧?”
青丘姥姥不为所动,目光注视着林熠问道:“你去哪儿?”
“去酒窖,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搜出一坛够劲道的好酒。”林熠回答说。
青丘姥姥徐徐道:“你答应过我,每天最多只能喝一斤酒。刚才那坛已经够量,你想食言毁约么?”
林熠叹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对不对?我刚刚喝的,是昨天的那一斤酒。如今去酒窖拿的,才是今天的量。”
青丘姥姥哑口无言,半晌方才冷哼道:“看来你还很清醒,我是白替你担心了。”
林熠走到门口,回头微笑道:“原来姥姥也会替在下担心,委实令人意外。”
青丘姥姥道:“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别忘了替我也带一坛上来。”
林熠哈哈一笑,心头压抑的悲愤与郁闷稍解,说道:“妳若喝醉了,我可背不了。”
不理青丘姥姥的脸色有多难看,他轻轻走下楼梯。那名守夜伺候他的店小二伏在桌上,恶形恶相地打着呼噜,没有察觉到林熠从身后走过。
外面的雨没有停,地上泛起浓重的湿气,连酒窖大门的铜把手上,也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林熠打开门,举着从楼上带下来的油灯,走进酒窖。
“砰!”酒窖的门蓦然关闭。酒楼的门窗都锁得严紧,从缝隙中透入的风,根本没有力量能合起这样一扇厚重的木门。因此,只有一个解释!
“啵!”手中的油灯,被一股突然涌到的庞大杀气激得爆裂点点火星,瞬间熄灭。
酒窖里顿时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里,从地下、屋顶、堆积的酒坛后、关闭的木门前激射出十数道炫目的寒光,无一例外地袭取林熠周身要害。
剎那里,彷佛在他的身周编织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光网,兜头绕脚将他笼罩进去。
就在油灯熄灭的一剎,林熠已判断出偷袭自己的一共有九个人。四人持枪,两人握刀,还有一柄长戟、一对铁笔和一支火焰叉。
这些人显然对他进门后可能经过的线路,进行了精确的计算,一出手就将他所有能够闪躲的空间封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的只是凌厉森寒的杀机罡风。
猝不及防之下,孤身一人不及拔剑的林熠,无疑会被扎成一个蜂窝,这也正是那些刺客所期望与预料的!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厉害。
林熠的左手很随意地一扬,爆出一道紫色的光团,保护住整个修长的身躯。
“喀喇喇─”光团如崩散的烟火,释放出无数条细长耀眼的触须。九名刺客的魔刃不约而同击中光球,巨大的反弹力量将魔刃又高高震起,手臂生出难忍的麻木感觉,好像是双手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而那些突击而出的触须扫到这些人身上,震破护体真气攻入体内,更令他们胸口发闷踉跄而退,衣衫上冒起缕缕黑烟。
精心设计的绝杀,旦夕之间土崩瓦解。
东帝释青衍的“须弥芥子”符,又岂是他们可以击碎得了的!
林熠抛开灯座,换剑在手,血光迸现连伤两人。对方埋伏的刺客,每一个人都是身手不凡,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自己的确有些托大了,以为如今的金阳堡里,已聚集不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