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力甫一接触光幅,银白的底色上陡然泛起缕缕殷红光泽,待“泉”字书就,一幅对联随告功成,连采用的字体都是相同,乍一眼望之宛如浑然天成,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猛然岑婆婆的龙杖“#”地猛响,林熠吓了一跳,耳听岑婆婆痛心疾首地叫道:“错了,错了。林小混蛋,这‘墨’和‘泉’乃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物事,你怎么想也不想就写了上去?”
林熠胸有成竹道:“错不了,岑婆婆放心。墨是上‘黑’下‘土’,泉为上‘白’下‘水’。黑土对白水,绝对是天衣无缝,相得益彰。
“这种五岁孩童玩的小把戏,在下学认字的时候便会了,可叹公老头还自鸣得意的拿出来显摆,真正好笑。”
他的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在对着公揽月而说,但公揽月也着实沉得住气,硬生生忍耐下来没有出声。
果不出其然,两道光幅同时一黯散灭,这第一幅对联算是完成了。
片刻之后,宫灯再亮,落下第二道上联,自是容若蝶已将第二幅壁画中暗藏的玄机破解。
这第二幅上联比刚才一幅多了一字,写的是“风扁”。
岑婆婆刚刚放下心,又轻蔑道:“公老儿胡说八道,清风: "="_.无形,又怎会是扁的?”
林熠纵声笑道:“岑婆婆教训的极是,这才第二幅对联,公老爷子已开始不知所云了。”
他曾听宋震远说起过此联,晓得是广传于文人墨客中的一幅妙对,如此戏谑,不过是在故意讥笑公揽月而已。
公揽月再好的涵养这时也按捺不住,出声冷笑道:“信口雌黄,有辱斯文。以扁喻风,是何等的天马行空之作。你对不出下联就干脆闭嘴,何苦还来大放厥词?”
林熠叹道:“公老爷子,在下真为你感到悲哀。我要是你,出了这种狗屁上联,羞的恨不能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如此简单的题目,让小曹衡见着都提不起精神、懒得应对,你还好意思摆出来卖弄?风扁月圆,不过如是。”
说罢纵身而起,凌空以指力在光幅上书就“月圆”二字。
“呼”的光幅消退,公揽月寒声道:“林熠,你莫要得意。九幅对联仅现其二,往后越行越难,我但愿你能够笑到最后!”
“叮”的第三幅上联落下,乃是“独角兽”三字。
岑婆婆对林熠信心大增,豪迈叫道:“小混蛋,这副下联也给他对上,气破公老儿的肚皮!”
林熠道:“这有何难?”挥臂弹指,“比目鱼”三字在光幅上一蹴而就。
接下来容若蝶与他一事破解阵图,一事解答下联,势如破竹连克洪荒八阵。期间对联的字数不断增多,难度也相应加大。
“烟锁池塘柳,炮镇海城楼”、“雪压竹枝头点地,风吹荷叶背朝天”、“琵琶琴瑟,八王在上;魑魅魍魉,四鬼靠旁”,这些奇思妙对,或乃前人所创,或为公揽月殚精竭虑所作,精采纷呈,不一而足。
林熠也逐渐收起对公揽月的嬉笑之语,凝神思考解答上联。每每苦思冥想之际,都禁不住想一掌轰碎光幅,而一旦揭开谜底,则分外轻松,心中喜悦实不输于往日参透了一项绝难的心法口诀。
但在最后一幅石壁阵图前,容若蝶却沉思良久未见动作。
她清澄的目光始终寻索于沙漏上下,眸中透出一缕困惑之色,好像正有一道难题百思不得其解。
那沙漏顶上,用红木雕刻了一头威武盘踞的天龙,头颅上昂傲然伫立。下方的木质基座四平八稳,分向四周探出龙爪深扎于地,将偌大的沙漏众星捧月般高高拱起。
透明的漏斗中忘尘水不断流逝,仅剩下十之二、三。
岑婆婆满脸期冀的注视容若蝶,嘴唇翕动了一下,终究忍住没有出声催促。
容若蝶娇嫩如玉脂似的肌肤上轻轻徐徐浮现一抹嫣红,显是心力耗损过甚所致,蓦地身躯微微晃动,险些软倒。
岑婆婆赶紧将她扶住,只觉她的纤手里尽是湿涔涔的香汗,短短的半个多时辰,不啻如经过了千军万马厮杀角逐般的劳累疲乏。
岑婆婆心疼至极,说道:“小姐,先服一颗药丸吧,待歇息一会儿再看不迟。”
容若蝶缓缓合上双目,浓黑灵秀的长睫轻轻翕动,摇了摇头道:“不行啊,婆婆,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岑婆婆取出一枚药丸让容若蝶服下,又为她轻轻抹着后背安慰道:“也不急这一小会儿工夫。”瞪着林熠喝斥道:“你这小混蛋愣在一旁作甚,赶紧给我寻出上联来。等沙漏流尽,咱们三个人一块儿完蛋!”
林熠苦笑道:“岑婆婆,别那么凶巴巴的好不好?你老人家若和气一些,少动几次怒,脸上的皱纹也会少许多。”
岑婆婆左手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入容若蝶体内,嘴里骂道:“你小子少来油嘴滑舌。若非为你,我家小姐又怎会身犯险地,来寻公老儿?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为何还来消遣老身?”
林熠一怔,心中思索岑婆婆话中的意思。
任容若蝶如何神机妙算,也不可能晓得自己身陷玄映地宫,她此行怎么会变成为自己身犯险地?
容若蝶精神稍振,细细娇喘道:“岑婆婆─”
岑婆婆一翻怪眼,粗声道:“小姐,你别怨老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