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玉茗仙子等人相处不过短短片刻,但已可感受到她们单纯静洁、与世无争的善良情怀,与那些作恶多端的邪魔歪道,着实不可相提并论。
玉茗仙子心中惨然,明眸里泪光盈盈,低低啜泣道:“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了大伙儿。”
小梅急道:“这事和小姐有什么关系,您自己也受了偌重的伤,险些丧命在麻老魔掌下。血海深仇,咱们终有一天要向麻老魔他们讨还回来。”
玉茗仙子默默颔首,却明白想要报仇谈何容易。人妖有别,自己六百余年的修行,终究敌不过麻老魔百多年的法力。
罗禹尽管此来原本也是为了打探千年妖狐的下落,但此情此景,哪里还能再开口询问。直到傍晚,诸事告一段落,玉茗仙子始得有暇小憩。
两人在一座小亭里落坐,罗禹便先将自己为追缉血洗云居观的真凶,夜入青莲寺得闻麻老魔密谋,一路尾随至空幽谷的经历简略说了。
玉茗仙子恍然道:“竟是这个原因,看来黎姐姐这回麻烦不小,也不知能否躲过此劫。”脸上隐有忧色,深为自己的至交姐妹担心。
罗禹问道:“仙子近日可曾再见过她?”
玉茗仙子摇头道:“小妹也有数年未与黎姐姐相会了,更不知她现在何处。好在黎姐姐的瑶邪天府十分隐秘,知者绝少,否则她便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了。麻老魔想也是知此,才找上了小妹。”
罗禹几次欲道明来意,可话到嘴边老被打住,暗自忖道:“玉茗仙子拼却性命,也不愿向麻老魔说出千年妖狐的洞府所在,可见是位尚义重情之人。我若执意向她追问,无疑是要迫她出卖知己,更有挟恩图报之嫌,此等行径,与麻老魔不过五十步而笑百步,断非大丈夫所为。”
玉茗仙子见罗禹欲言又止,于是问道:“罗兄,你可是有什么话想问小妹?”
罗禹双目迎上玉茗仙子皎洁如天上明月的眸子,心中犯难不已,苦笑遮掩道:“没什么,只是在下酒瘾犯了,难受得紧。”
玉茗仙子嫣然一笑,直如春风拂面,道:“罗兄何不早说?数百年前,小妹曾依照古方酿制了十坛‘百花酒’。因园中姐妹皆不擅饮,故此尚有几坛一直留着,正可请罗兄一块畅饮。”
罗禹听闻这几坛百花酒竟是数百年的佳酿,一身酒瘾顿时真的被勾起,笑道:“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厚颜受之了。”
当下玉茗仙子唤过小梅,取来三坛百花酒,在石桌上一字排开。罗禹拍开酒坛上的封泥,瞬间香气扑鼻,令人闻之已醉,由衷赞道:“好酒,好酒!”
玉茗仙子见罗禹赞不绝口,心中欢喜,为他斟满酒碗,又替自己倒了一小杯,举盏道:“罗兄,小妹谨以此酒再谢过救命之恩。”
罗禹捧碗相迎道:“仙子再提此言,在下便惟有汗颜了。何况能品此佳酿,该是罗某有幸才对。”他一口饮尽,醇厚的酒汁顺着咽喉自然而然的滑落,浑身舒泰,什么乏也解了。
玉茗仙子只喝过一小杯,玉颊间已娇艳欲滴,嫣红如霞。
她停杯相陪,静静瞧着罗禹一碗紧似一碗,顷刻喝干了一坛,禁不住浅笑道:“罗兄海量,实不枉了这三坛百花酒。”
罗禹笑道:“在下这点酒量也算不得什么,家师门下的几位师兄弟,无不是此中高手。仙子未曾见过在下的小师弟,年纪虽轻,却堪称酒中神仙,三个罗某也灌不倒他。普天之下的美酒,恐怕都已让他尝过了一遍。”
玉茗仙子微笑道:“小妹听罗兄一说,倒也真想见上令师弟一面。”
罗禹摇头道:“在下这小师弟,仙子不见也罢。这家伙调皮捣蛋得紧,没事也能把你气个半死,连家师也奈何不得他。呵呵,今日若是他在,麻老魔不死也得蜕层皮。”
玉茗仙子道:“小妹素来足不出谷,想也是无缘得见。但能得罗兄金口誉赞,却令小妹心向往之。”
罗禹一省,道:“麻老魔虽被在下诓走,但以他的老奸巨猾,三五日内必会重来打探。据在下所知,魔道各门也都在追索令友的踪迹,一来二去难免会寻到仙子头上。
“仙子与诸位姐妹最好能离谷躲避一时,待风波稍定后再回返不迟。”
玉茗仙子道:“多谢罗兄提醒,小妹自有计较。只是担心黎姐姐怀有云篆天策,成了正魔两道的众矢之的,任她聪慧过人,也难保不失。”
罗禹心想,如果你晓得了我也是为追杀千年妖狐而来,却又会做何反应?一时默默无语,饮尽碗中佳酿。
亭外夜色渐起,玉兔东升,凉风吹拂,幽幽花草清香洋溢园中。
玉茗仙子悄然凝视罗禹,芳心想道:“他虽没有说,却势必不会在空幽谷久留。为着云居观的血案,他也必会杀上青莲寺,与无戒和尚等人斗个你死我活。
“就算没有这件事情,身为正道弟子,亦肩负重任,岂能流连于百花园中?”
一念至此,莫名涌起淡淡的离愁别绪,难道面前这个相识短短一日的轩昂青年,已悄悄印入脉脉心扉?
正在这时候,猛听见静寂夜空中响起一串阴恻恻的讥笑道:“好一对卿卿我我的小俩口,看得本宫也艳羡不已。”
玉茗仙子脸一红,忙向声音来处望去,一个紫裳美妇双足立于距小亭不到七丈的盘古树上,发髻高盘,青色的眸中寒光蕴藏寒意如刀,正朝自己瞧来。
她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