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伦都河静静的淌过广袤平原,一路蜿蜒曲折,奔向远方。这条绵延上千里的河道,流经纵贯五个国家,曾经孕育了无数的沿岸民生。
而此时,在乌伦都河河道最为平缓窄近的潘松渡口,这个昔日热闹繁华的丝路商道重要节点,早已经是战云密布、军垒森然。
安西都护府库风军团的全部主力正集结于此地,与身处对岸的西域联盟中路讨伐军,隔河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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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自河面上袭来,吹拂着李世卿的黑色披风不住飘动。这位年轻的统帅,此时正率领着部下大将们,立于河岸高地处,观察对岸敌营的动静。
胡飞来到李世卿身后,凝视着乌伦都河面上倒映的点点星火,轻声问道:“这支歌谣的曲调听起来很悲伤,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李世卿出神的听着营帐中传来的低沉歌声,随口答道:“唉,还能唱什么?无非就是些‘妈妈送儿上战场’‘年轻的姑娘盼着我早日回家乡’之类的……”
“胡说八道!”依娜丝此时也来到他们旁边,她先是白了李世卿一眼,转而对胡飞解释道:“这首歌是西域的一首古老歌谣。歌词主要的意思是说,祖先曾经亲手将故土的山河湖海交给我们,而此时却被异乡人无情的夺去。我们这些不肖的儿女,实在愧对天神和祖宗的眷顾,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后世子孙。”
听到依娜丝的这通翻译,同样身为“异乡人”的胡飞突然觉得有些尴尬,默不作声的低头打量着自己的鞋尖。
李世卿没有理会他俩,转身对后面的萨奇说道:“我们已经和敌人对峙十七天了。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现在,对面的西域联军,除了在昨日晚间组织过一次以步兵为主的试探性进攻外,竟然连一次像样的大规模攻势都没有。如果单单是灰鹰这么做,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据你们的情报显示,突厥的达勒姆早在十天前就来到了这里,现在主持大局的是突厥人。他们这样低调的状态,很可能预示着,某个大阴谋正在向我们逼近。”
萨奇回应道:“是的,大人。我们干掉塔尼的右路军后,极大的震撼了敌人。无论是灰鹰,还是突厥人,现在都对我们非常忌惮。虽说乌伦都河并非不可逾越的天堑,但是仅凭中路军这点实力,想要从正面武装泅渡向我们发起进攻,量他们也没这个勇气。最大的可能就是敌人正在调集其他方向的援军,打算夹击我们。”
胡飞点点头,接着道:“最近的援军,无非就是已经逼近达坂城的达尔罕。他们那边有什么动向?”
“胡大人,已经不是逼近这么简单了。”萨奇回答:“我刚刚接到前线的战报。达尔罕率领的左路军已经打到达坂城下,小亲王殿下和黑山首领被迫率军退入城中防守。”
依娜丝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萨奇答道:“大概是两天前。突厥的鹞子将军蒙格亲赴前线,督导达尔罕所部。他们甩开黑山首领的袭扰,不顾一切的直扑达坂城。”
“我估计达坂那边守城的问题并不大。”胡飞沉吟片刻说:“之前我们第一军驻防达坂城时,曾经仔细加固过防御攻势,城中粮草准备的也比较充足。沙暴部队和城防守备队的兵力足以顶得住达尔罕的杂牌军。”
“顶得住是顶得住,”李世卿转身面向众人,目光灼灼的说:“可是这样也意味着,黑山他们被困在了达坂。而敌人的左路军完全可以在看住沙暴军的同时,分兵抄我们的后路。”
依娜丝警醒道:“对啊,蒙格在突厥的将军中,本来就是以远途奔袭见长的!”
李世卿思索片刻,吩咐依娜丝和萨奇:“你们立即安排斥候骑兵和情报司暗探,扩大警戒搜索范围,尤其要注意防备达坂城方向来此随时可能会出现在我们的侧后方。”
接着,他对胡飞说道:“你们第一骑兵军自今夜起进入一级战备,枕戈待战,确保敌情出现时可以立即组织迎敌。”
胡飞点头:“遵命!末将还可以先派出一支两千人的精兵,推进至丝路以北五十里处,部署第一道警戒线,为反击偷袭的敌人争取更多时间。”
“如此甚好。”李世卿对胡飞稳妥的安排非常赞许,继续命令道:“罗威,你马上亲自带领一小队白袍军,沿河边再进行彻底侦查。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对面的敌人肯定做了什么手脚,以便配合蒙格的偷袭。其余人等,各自回营整军,提高戒备!”
“是,遵命!”众将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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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时分,李世卿的营帐内依旧灯火通明,几位主要将官都还聚在帐中商议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奉命前去侦查敌情的罗威此时匆匆返回,向李世卿他们禀报新发现的情况。
“大人,您说的没错,”罗威一脸的兴奋:“突厥鬼果然有阴谋!”
胡飞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说。”
罗威定了定神,继续道:“我方才派了两组人马,沿着河道向上下游仔细搜索,谁知搜了将近十几里都没什么异常。我琢磨啊,乌伦都河看似平静,其实水道很深,水底又多有暗流旋涡,整条河其实就数咱们面前的这一段最为平缓。敌人若是要弄手脚,绝不可能舍近求远,所以还是得从正面这里下功夫。”
李世卿看着罗威满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知道他必定有所收获,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屁赶紧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