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军终于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灰鹰此时是不得不撤。可叹他空有数倍于敌的兵力,却因为库风军的前后夹击而陷于完全被动的境地。
勇猛的白袍军还在不停的来回冲击,搅乱后方阵营;前面攻上来的库风步兵则是骁勇异常,负责抵挡他们的楼兰兵马被压得步步后退;从库风城中杀出来的数千黑衣铁甲骑兵,此时也已经突入楼兰阵营的侧翼,眼看就要与白袍军汇合。
真要等到对方合兵一处的时候,恐怕他灰鹰想全身而退都难矣。
号令发出,整个楼兰军立马放弃抵抗,狼奔鼠窜的往大后方营寨奔逃。
胡飞见状并不恋战,而是带领全体骑兵,仅仅追出三四里路程,便匆匆赶返回来,与留在原地的步兵方阵,分两面围住尚未离开的车师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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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车是国王达尔罕感到尴尬万分。
打吧?实在没这个胆气。撤吧?又怕引起对方误会,惹来狂暴的攻击。无奈之下,只好一声不吭的呆在原地,就那么干耗着。
对面那位手持重铁枪的黑甲将军,好像是库风军的最高指挥官,也不晓得他会否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李世卿李校尉。
达尔罕正暗自琢磨着,忽然见到黑甲将军与旁边两名军官商议几句后,便朝自己这边挥了挥手。
嗯?啥意思?喊我过去?
达尔罕与众手下兀自纳闷不解,就听对面的黑甲将军喊道:“天色已晚,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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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太傅,吴凌吴先生在门外求见。”
何光华听说吴凌来了,急忙起身出外迎接。就在府门处,吴凌一人一马,风尘仆仆的静候着。
“哎呀,吴先生,你可算来啦!”何光华伸出大手,揽住吴凌臂弯,喜道:“可真是想煞何某啦!”
吴凌从容笑道:“在下还没来得及恭喜大人,加官进爵,荣升太傅。”
“先不说这些,里面请,里面请,坐下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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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傅府平日议事的书房内,何光华与吴凌分宾主落座。一旁陪坐的,还有蒯印和右武威将军叶荣成,这两人都是何光华的心腹爱将。
吴凌先向何光华告罪,解释自己接到蒯印送出的书信后,本打算立即启程。
可是无奈听闻屯卫大军赶赴阳关和玉门关,唯恐他们与关外的突厥人发生误会冲突,便暂且留下来,给左贤王隆尼亚和刘一传牵线搭桥,斡旋联络了一番。
待到诸事稳妥,这才急忙赶到洛阳。
“有劳先生费心啦,”何光华欣然道:“多亏有先生在,才能稳住西边的局面。”
吴凌赶忙谦逊:“在下可不敢贪天之功,全赖太傅您运筹帷幄,主持大局。”他略微顿顿,接着道:“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帝都的兵谏计划,最后竟然会有如此变数。也多亏太傅临机决断有方,才避免了局势失控。”
“唉——”何光华长叹道:“我也不知道这样接招对是不对?总之,我们可能真的低估了李坤和朝臣们的本事。”
“其实现在的局面未尝不好,”吴凌安慰何光华:“至少,太子还在我们手中,神圣盟约的效力仍可利用。”
何光华没有作声,将书案上的一张绢帛拿起来,递给吴凌。
吴凌双手接过绢帛,仔细读了两遍,眉头紧锁的问:“这是出自东宫手笔?”
“是的。”蒯印在旁边解释道:“是末将奉殿下之命,带回来给太傅的。殿下还说,准备呈送皇帝御批后,明诏天下。”
吴凌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转眼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出神。
何光华紧盯着吴凌,蒯印则与叶荣成对视一眼,三人也都沉默不语。
良久,吴凌才又转回头来,淡淡说道:“太傅大人,看来我们不仅低估了李坤,也同样低估了李铎。”
叶荣成不禁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吴凌抖抖手中的绢帛,言道:“只短短的数百字间,便将收复西域的方略说的如此明晰深刻,不是低估又能是什么呢?”
“哦?愿闻其详。”何光华沉声道。
“太傅,蒯将军、叶将军,你们请看这段,”吴凌指着绢帛上的文字念道:“治民之要,在经济融通、物产丰饶;治疆之要,在屯兵备险、军农并举;治番之要,在汉夷合同、免苛除暴。此三者失其一,则西疆必乱;三者尽失,则域外不复吾大唐矣。可知,吾敌非突厥也,乃朝堂之策也。”
吴凌感慨道:“寥寥数语,切中要害,若非天资聪颖,绝难做到。”
叶荣成是武将出身,听后并没有太深感受,而蒯印则同意道:“先生说的是啊,末将也有同感。不过我更在意的是这段:西域经略百年,政通人和、丝路繁茂。此番突厥叛军骤然发难,颠覆藩国、阻断商道,久之必损民利、必伤民心。彼时,西域万里之界,处处燎原烽火可期也。目下之事,当急征:关内道之华州、泾州、陇州、宁州、庆州;陇右道之秦州、渭州、兰州、凉州、甘州;以及河东道之绛州、汾州共十二路府兵,集结玉门整军备战。左右屯卫军、安西都护府一部与各州府兵合计三十万大军,可先于入冬前西出两关,击溃突厥南北大营。再待来年春回之际出兵征讨,西域诸国百姓必翘盼王师,盖平叛大事可定矣。”
“哦?你都背下来啦?”吴凌饶有兴趣的问道。
蒯印点点头:“末将有点过目不忘的小伎俩。但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