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长发霞衣女长刀已经收入鞘中,单手持大戟冲过来,急忙往后垫步准备闪躲,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四肢动弹不得。
他转头一看,发现缠绕着自己四肢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几根仿佛来自深海之中的触腕。
老人一惊,看了一眼远处正盘腿坐在那里,聚精会神操纵着触腕的庄赦。
的确,一切都是霞衣女从突然脱力中醒来之后开始筹划的。
她的ròu_tǐ原本吞下过青卵,即便那个ròu_tǐ已经落入火河,烟消云散,但是她本身身为霭蕈的眷属,通过青卵与整个暎玺的体系建立的联系,却一直通过她与古树的某种链接保留了下来。
而这个保留下来的联系,则同样连通了她和坐在那边的,贴身放着一颗青卵的庄赦。
两人在长发霞衣女将醒的时候便建立了联系,随后两人很快地得出了一个计划:
长发霞衣女先尽可能地恢复体力,而庄赦,则割下触腕,投入这片区域之中:既然庄赦本体会受到树周围的结界极大的影响,那触腕会不会受到同样的影响呢?
事实是否定的。
庄赦的触腕并没有完全动弹不得,仅仅是速度变得十分迟缓。这些触腕缓缓地挪动到老饶周围,等候着老人将长发霞衣女打到她所预想的位置。
而只要老人动手将霞衣女打到预想位置,庄赦便可以马上用触腕缠绕住老人。
那棵大树周围的结界是保证一前不变”,而非阻止一切运动,膨胀起来的触腕,在这样的结界之下,反而变得坚如磐石,根本无法触动。老人此时此刻想要挣脱触腕的控制,又要反抗触腕的力量,又要抵抗结界带来的“不变”的力量,一时间脸上的皱纹又增加了数倍。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仍被死死地嵌在那一片触手之中,无法挣脱。
长发霞衣女转瞬之间已经贴到了老饶面前,大戟一挥,戟刃扫过老饶颈项,那脑袋停在大戟的锋刃上,而老人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已经搬家的时候,他的这颗头颅,已经被高高抛起,随后一戟挑中他颈部的断面,将他的头插在戟上,随后将戟立在一旁,拿起旁边触腕送来的盒子,单膝跪在大树洞前,看着那个蜷缩在里面的女孩。
那个披着霞衣的女孩全身上下都已经泛白,仿佛是在太阳下曝晒太久的纸张一般,头发也变成了银白色,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老态。她看起来,仍和多数霞衣女一样,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不算太长的银发用一根蓝色的丝带绑成一个马尾悬在脑后。虽然常人看不出霞衣女之间的区别,但是长发霞衣女看到她的一瞬,过往的回忆和温暖几乎是一齐涌了上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我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呢?”
“我身为母亲的眷属,母亲的近卫,母亲的代行人,本不应为姐妹的逝去感到悲伤。”
“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长发霞衣女颤抖着,抽噎着,泪水不断地在她眼中打转,她抬起头,想要将手中的蝶蛹放到树洞之中,但是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已然无法收束眼中那些不断流转的泪水,哭了起来。
那是一个虚无的,由灰尘构成的,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的虚影,她缓缓地将长发霞衣女怀抱在臂弯之郑而长发霞衣女在这臂弯中,就这样哭着。她从未感觉自己如今日这般更像一个人过,她此时此刻,不是什么超脱尘世的“蝶”抑或“鸟”。
她就是一个姑娘。
一个曾几何时被姐姐拥抱过,安慰过,也在那臂弯里因为无力而哭泣过的姑娘。
她现在有了力量,成为了所有霞衣女的顶点。但是姐姐,却回不来了。
的确,这是一切应有的规律,她们早就知道不应为规律而做无谓的感伤,但是是什么让她抛弃了现在的信条?是什么让规则不再成为冻住她心脏的坚冰?
她思考着这些,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庄赦,随后又转回头,看着面前的树洞和悬浮在上的影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蝶蛹,放到了树洞之郑
落到树洞中的蝶蛹,仿佛一瞬之间便活了起来,蝶蛹膨胀起来,缓缓裂开,从里面生出了无数栖树蝶的幼虫,他们在缩在树洞中的霞衣女周围织起了白色的细线,而这些细线则化作一层茧,将树洞中的霞衣女整个包裹在其郑
长发霞衣女看着这样的场景,咬紧下唇,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那茧子膨胀着,膨胀着,最终从中间裂开,无数扑扇着鲜艳翅膀的蝴蝶从中冲出,从树洞上面,树洞前面,朝着几乎所有方向飞着,千千万万的蝴蝶在空中沐浴着阳光,跃动着,随后扑扇着蝶翼,朝着更远处飞去。
面前的树洞中,已经再看不见那霞衣女的身体了,刚刚让这周围一切都停滞的结界,也已经消失,感受到这一点的庄赦和盘发霞衣女急匆匆地感到长发霞衣女身边,看到她此时,脸上是一副心满意足的笑。
那是庄赦也未曾见过的,灿烂笑容。
“姐。。。这是?”
“无关紧要,那是我们都将有的结局,”长发霞衣女笑着拿起旁边的大戟,将老饶脑袋甩到一边“你我已经再无关系,你去修炼你的,我们,要走我们的路了。”
三人离开了树洞边,庄赦打开地图,三人顺着地图直奔第四处地点走去。而长发霞衣女,则皱起眉头看向庄赦“我刚刚打得太入神没注意,你们两个都没闻到这怪味儿么?”
两人听了这话,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