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从望潮堡离开后,开始了更加勤奋的工作,无论负责接待的老管家怎么安排,他也顾不得为崭新又奢侈的饮食起居看上一眼,几乎成为了另一颗扎根在庄园的葡萄藤。
当地人起初认为他这种热情很快就会消退,不过后来对罗伯特的态度也大有改观,开始了确实的佩服艾莉岛人的韧劲。
新城塔希提最勤奋的凯德尔商会,都不敢说比罗伯特更努力,他的工作超出了努力能定义的范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酒疯子。
罗伯特如此不知疲惫的工作不是为了邀功,是情不自禁的要踏上有艾莉诺的土地,他要尝尝艾莉诺可能用赤脚踩过的土壤,他甚至有过这样的幻想:
当塔希提的葡萄成熟,女公爵会脱下鞋子,用光滑的脚和妇女们一起踩葡萄,她的汗水会混进葡萄汁中,而他,可能只有他,会在葡萄酒中品味出艾莉诺的体香。
新城塔希提给了他许许多多的幻想。
在地窖里试酒时,他会期待与女公爵偶遇;在修剪多余的葡萄,保证每株葡萄藤上的果实有足够的风味时,罗伯特也会留意艾莉诺是否经过,因为这个失神,他还弄伤过手指;每当新酒酿造完毕,他都在幻想艾莉诺心满意足的表情......
总之,酿造葡萄酒对于罗伯特已经不在是为了谋生,里面寄托了罗伯特此生唯一的挂念。
罗伯特为了实现和艾莉诺见面的愿望向酒神不断的祈祷,希望酒神能降下一滴甘露,他要将这滴甘露亲自献给女公爵。
有一天,酒神厌倦了罗伯特日夜不间断的低语,直接把他的话原封不动抛给了艾莉诺。
酒神不耐烦的敷衍举动,促成了一个巧合,艾莉诺在马车上掀开了窗帘,被热闹的街景吸引,艾莉诺走进了街巷,拐进了闹市,她恰好在欢乐的气氛中涌起无限的乡愁,而最终,她听到若有若无的乡音。
“是你?”
艾莉诺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庄园的专属酿酒师。
她的意思很简单:“是你在讲家乡话?”
已经喝醉的罗伯特舌头惊讶到打结,以前准备过,腹稿了好多遍的说辞,全部变成一长串“艾,艾,艾......”。
这时,艾莉诺在灯火中瞥见果雀勋章,这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你在这干嘛?”
“祈祷。”罗伯特说。
为了与你相见而祈祷。罗伯特只敢心中说实话。
马车上的罗伯特一路强作镇静,他闻到了女公爵的体香,香气让他的心脏无比猛烈的跳动。
他在心中开始演绎:
如果领主查尔斯在,我要不卑不亢。
如果威廉也在,我也许显得恭顺些更好,都说这位年轻人脾气暴躁,是一头年轻的雄狮。
不对,领主查尔斯一定不在,我听说他去了圣都,好像要和贤王马奥琉斯商量一些事情,如果连威廉都不在,我,我......
这一切盘算都没有应验,罗伯特没有想到,当他一进入望潮堡的那一刻就重新踏上了艾莉岛。
而且,不远处的艾莉诺正光着脚丫在艾莉岛的土壤上采摘葡萄。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他眼前的是一幅油画。
画中的艾莉诺拿着一串生长不佳的葡萄优雅的笑着,这是被艾莉岛养大的艾莉诺。
他想靠近些,面对面看着画中的艾莉诺,他想抚摸艾莉诺细嫩的脚,他想成为艾莉诺手中的葡萄。
罗伯特忘记了自己是平民,不顾一切的无礼的行动了,他大摇大摆的扣下画中的颜料放进自己的酒杯。
他尝了杯中的酒。
入舌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混酿的品种。
这是高酸的哀歌葡萄和柔和的诗韵葡萄以最佳的比例进行的混酿,另外还有一点强夺下来的艾莉诺红颜,这就是酒神赐予罗伯特独特的混酿比例。
他没有听完威廉的赞美,罗伯特只是自顾自的在说:“我是一颗种子啊。”
我是一颗永远无法扎根的种子,永远随艾莉诺飘摇的种子啊。罗伯特心里说。
威廉兴致正浓,要葡萄酒骑士留下,和罗伯特侃侃而谈,罗伯特讲了他对葡萄的理解,讲了如何与葡萄酒结缘,在大醉后更毫不掩饰的讲诉了他是如何用小刀挖掉果雀眼睛,让果雀不得不接受暴食的罪孽。
不善言辞的罗伯特在醉酒后有些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在艾莉诺面前继续讲述这种血腥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