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银骑士举目望向了“神不为者,人为之”的生源。
他看见安蒂缇娜的礼刀在跃跃欲试。
格萨尔王在暖冬与丰收的祝福选定了阿斯灵为媒介后便不发一语,冷酷而冷峻的注视着这场仪式。
秘银骑士发现到,格萨尔王的目光每一次看向自己时,里面都有着十万分的警惕,于是,万骑长也放弃了中断孤岛仪式的想法,他走到了阿斯灵面前,地上滚红的铁还在发热,不知道是什么授予了它这样持续的能量,他用大陆通用语,向阿斯灵翻译了这首歌,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
神不为者,人为之。
彼此相处的时间一长,就会拥有一定的默契,比如了解同样的话语中,包裹着的另一层意思。
阿斯灵也明白,万骑长要求他面对这个崇高的酷刑,史官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万骑长会用一定的方法,保证自己这双持笔的手不受伤害。
而事实是,秘银骑士赌上未来可能动摇的信仰,在心中向七神祈祷,要求祂们在阿斯灵手捧红铁时,保佑他不受伤害。
万骑长的身躯不在去遮挡史官的视线,播撒希望的田地重新回到了阿斯灵的视野郑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了,沙特阿卡的战士们已经很不耐烦。
阿斯灵的双手接近了红铁,希望的高温让史官眼球发胀。
红铁停留在了持笔的手中时,有一种唯美的画面感:
它如同掉进了积雪,在史官苍白的双手中凹陷,烤焦的皮肉和血水变成好闻又美味的雾和烟,当阿斯灵吸入后,他变得麻木,如同在享受一顿难得一见的大餐。
红铁没有熔断史官的双手,它触碰到掌骨后便稳稳的停留在上面。
阿斯灵肃穆的行走着,他不敢去看双手的模样,因为感觉不到疼痛,让他更不敢去看。
疼痛对于战士而言,绝对不是坏事。
同伴永别后,当你看见他留给你的附身符,你会心痛,会垂泪,这表明你还没有麻木。
大腿被毒箭穿透,你在医治后感到连续了十多的烧灼,你应该感到万幸,这至少在表达着腿部还没有被截去。
阿斯灵因为没有知觉,这让他高昂起了头颅。
此刻,看起来傲慢的使者勇气非凡,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这样挺胸扬头,才能够控制住眼睛的余光不去看捧铁的手臂。
安蒂缇娜呵停了史官的步伐,三位盾女扛着锄头走到了阿斯灵面前的土地上,那正是田地的中央。
坑洞越刨越深,当最后一锄下去,一蓬白烟从土地中氤氲的升腾,像被解禁的灵魂。
三位盾女停止了工作,阿斯灵知道,接下来需要自己把希望之种播下。
站在深坑前,史官思考起了命运,这块铁必然稳固的连接了他的皮肉,很有可能还烫黑了他的骨,那么如果是这种情况,他没有办法播种。
然而这个深坑,它的深度对于种子而言过于奢侈,极有可能导致种子中的营养被消耗殆尽后,嫩芽都还在深土中,如果是这种情况,沙特阿卡费劲心力祈求来的希望就被自己亲手埋葬。
所以,聪明的史官,只有一个结论,在这出荒唐的仪式中,自己变成了一颗荒唐的种子,这个深坑要种下的不是红铁,是红铁和自己。
他会被掩埋,只留一个头露在外面。
红铁会在神力的作用下变成铁种,吸收土壤还有自己的养分,他的嘴巴中会冒出脚状的根,耳朵中伸出手状的叶,两个眼睛会变成丑陋的树瘤,他的思想会被挤出大脑,从芽孢中吐出难闻的雾气,当雷电劈来,还会原出曾经视为珍宝的历史记录,当沙特阿卡人看见,会误以为看见了神迹。
比阿斯灵的预想还要荒谬的结局迎来了。
这个结局,比一个突然闯进家门的老头,指着初为人父的男主人,我是你的私生子,还要突然,还要令人震惊。
当阿斯灵都做好准备,迈出了一只脚准备和命运和解时,三位盾女开始了埋土。
双臂的知觉经历了万水千山之后回到了史官身上,当他甩动起双手,手掌能感到风的缠绕。
阿斯灵把双手背到了身后,他看见正在被掩埋的红铁——希望,它像成熟的甜瓜自然的脱离了手掌,落在土中后,变成了蕴含了是个春的绿种——一个巨大的,散光的,嫩绿的种子。
没有人在去命令阿斯灵,阿斯灵的行为也不在受到礼节的约束,他背着手,坐在了坑洞前,看着逐渐填平的坑洞。
历史的悲观涌上了阿斯灵的心头,他发现在自己的记录中,无论生前多么神勇的领袖,最终的结局都是一堆黄土。
他还感觉到,自己和这个折磨过他的红铁产生了些情感,他觉得是自己正在埋葬着自己,埋葬着他本人都回忆不起的,脱离的部分。
阿斯灵悲悯的看向了万骑长。
光亮的秘银和原始的兽袍一起向史官走来。
他们肩并着肩,步伐一致的走来,看起来像两个不同时代的王,一同走向了他们的记录者。
“万骑长。”阿斯灵想到必然荒废的双手,了解到自己在衰老来到前就迎来了死亡,他的眼睛一直比女饶还要柔美,他在垂泪,娇柔脆弱,但同时被人接受,“万骑长,我的手——”
秘银骑士询问了格萨尔王的意思后知道了坐在田地不算冒犯,他坐下来,温柔的拍打阿斯灵的后背,着:
“识字的人不少,字迹优美的人不缺,记录历史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