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他摇摇晃晃的又站了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抖着,扯下了浑身上下的破布……
一本书也似的东西,从他胸前掉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索性扯下了身上破烂的上装。仿佛这一本书是他极为珍视的宝贝,他仔细的将它用上装包裹起来,放在一旁。
他直起了身子,虽然此刻他裸露的身体上布满了血迹和淤痕,但他已经无比的轻松。仿佛刚才他已经放下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
他扭过头去,冷眼盯着那个自称为怒族长老的东西。厉害!真厉害……
嘟嘟长这么大,碰到过厉害的角色有很多。但从未有像眼前的怒族长老一般,给过他这种类似于让人绝望的压力。
即便是拥有体内那股流淌在经脉中神秘的热流的他也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嘟嘟笑了,他笑的很难看……他就是这样,从小在美洲岛开始他就从不服输。如果服输,他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头一回见面,差不多就行了!”他扯着嗓子吼道,“各留一线,江湖日后好相见!”他浑然当这是街头市井的撒泼漫打。
拽着自己的膀子,就像是临街的悍妇提溜着自己深夜还在外面晃荡,流着鼻涕的熊孩子,“你看看这儿,你看看……被你打成啥了!”
……
他拧身冲了上去。
……
他架起双臂,硬扛下怒族长老的一记重锤,他的一条胳膊废了。
他以硬碰硬,接下了怒族长老扫来的鞭腿,他的一条腿骨裂了。
他再也无法阻挡怒族长老回身之际利落的回旋踢。
……
他惨叫着飞了回去。
……
“你很让我失望,年轻的人类。你根本不配拥有原力!”
怒族长老此时显的非常寂寥,它已经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在这个如同烂泥一般的人类身上,“你甚至不配让我使用战矛,与你战斗让我感到耻辱……”
它放松了戒备,右手向下一抖,弹出了臂甲前端锋利的拳刺。那三柄窄长的拳刺锋刃,在星辉下泛着丝丝寒光。
……
嘟嘟挣扎着直起了身子,尚未站起,就又跌倒了在了地上。他耷拉着一条胳膊,拖着一条断腿,好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着……
他甚至已经辨别不清方向,他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爬去哪里……
他只是机械的,用手抠住地上的泥土,拱着身子,一下一下的爬着。
怒族长老大步来到他的身侧,那狭长的拳刺挥动之下,在星辉下划出三道寒光……
就是现在!
嘟嘟在这一瞬间,强行将最后一口热流灌注到失去知觉的一条手臂和断腿之上,封住了几道经脉。他激蹿了出去。
他伸手拔起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军刺,一个利落的返身。他哪里还有方才的狼狈,如同一只扑向猎物的黑豹,正来到随后而至的怒族长老身前。
拳刺再次挥动间,嘟嘟一矮身躺了下去。
他从那身形山峦般高大的怒族长老的双腿之间滑过。
军刺的利刃深深的划开了怒族长老的脚踝,接着反手一刺插向了它的裆部。
……
怒族长老已经无法稳住身形,它趔趄着向后退着。一只手痛苦的捂着下身,一只手疯狂地挥舞着拳刺,身前一片利刃的虚影。
满头的辫发甩动间,它张开口器,开始一声声惨痛的嘶吼。
嘟嘟一个急停,利落的向后团身跃起,他在空中不停的翻滚着就如同一只皮球般撞进了怒族长老的怀里。
那一把乌光的军刺,在它的胸口直至末柄。
拔出再一刺。
接着又一刺,深深的捅进它的腹部。
嘟嘟的脸紧贴着怒族长老那丑陋的脸面,他甚至可以嗅到它那不断闭合的口器中喷发出的臭气。
怒族长老向后倒下了,它那狰狞的口器费力的张合着,却再不能通过翻译器说出一句话来。
嘟嘟最后一口热流卸去,就再也坚持不住,喘息着,单膝跪倒在地上。
他已经完全脱力。
……他长时间的保持着这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任由那漫天银色的星屑,簌簌而下洒落在他的身上。
…………
时光,到底是停滞了还是流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温热的血迹。单手撑着地,他咧着嘴忍着巨疼,慢慢挪到方才撕下的军服旁。他将那本书抱在胸前,摩挲着掏出口袋里皱成一团的烟盒,废了好大力气才弄出半截扭曲的香烟。
用牙咬开军刺尾端的卡扣,倒了半天才倒出一根火儿来,终于点着了烟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任由那暖暖的烟气充斥在他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肺部。
他俯身剧烈的咳嗽起来。血花四溅。
无力的他躺在地上。看着头顶那一片星辉洒动,璀璨的夜空。一颗颗流星,你追我赶的从天际间划过,那流星身后拖着的长长的彗尾,在夜空中竟然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他仿佛回到了他很小的时候,那段时光在他印象中总是非常的饿,好像从来也吃不饱。多少个夜晚,他总是睡不着……甭管喝多少水,也抵不住胃里那空荡荡的蠕动传来的刻骨铭心的痛楚。睡不着,小小的他只有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就像现在一样。那时候,他总在想,天上的那么多星星,总有一颗上面堆着吃也吃不完的白面馒头……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叼在嘴角的烟卷,在他嘴里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