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之以鼻了一通,便从贴身极隐秘的袖袋中取出一根极细的银针来,去验那碗小米粥。
之前那死丫头说“去赊一碗什么吃的来”,大约就是这个了吧!他有些别扭,理智上很不想吃,可他自打昨日早上就粒米未进,此时身子好了些,便立刻感觉腹中饿得火烧火燎,想不去看它都不能够。
自我安慰反正那丫头也不曾在一旁看着,堂堂翼王殿下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了,捏着向来随身携带的银针就去试毒。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早上那女子端来的金银花水,他早已经毫无防备地喝下了肚,顿时额上惊出一层细汗来!糟了,那时自己精神不济又焦渴至极,一时不察,竟然就这么喝了下去!真是太过麻痹大意!
惊过之后,他又转念一想,这两三个时辰过去,身体并没有异样,反而感觉还好了许多,再看看眼前的银针,扎进粥里好一会儿之后依然银光闪闪,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多此一举,费力救了人后又巴巴地在饮食里下毒来害罢?如此他便释然,端起粥来一勺一勺地开始吃。
原以为只是为了裹腹,可当软糯香甜的粥滑入喉管的那一瞬间,他竟忍不住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粥是用心煲足了火候,金色的小米粒儿熬得已经徒有其形,入口即化。冰糖的量加得恰到好处,丝毫不腻却足够香甜,让他叫嚣着嚷饿的胃瞬间得到了最甜美的抚慰。枸杞子红艳艳的,应当是最后掐着点儿添加的,所以不曾有一丁点儿炖烂的迹象,而是呈现出挂在枝头生机勃勃时那样完美的丰润明艳,画龙点睛地使这碗粥超越了一般食物的范畴,而成为一道滋补的药膳。
想不到这毫不起眼的穷医馆,竟然请得起这么好的厨子!这碗看似平凡的小米粥,其美味居然大大出乎他的想象。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瓷勺,极为优雅地一勺一勺品着粥,神色宁静而享受,仿佛吃的不是粥,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当他仔细地将最后一点粥刮进勺子送进口中,不由得嗤笑起来。真是的,不过是一碗上不得大雅之堂的小米粥而已,自己怎么竟然会觉得这比御膳房精心烹制的菜肴都要美味得多?大约是这一回饿得太狠了罢!
这厢他一边回味着粥的美味一边觉得不可思议,灶间的张老头儿却直截了当地搬了张长条凳子坐在晏晴跟前,监工似的看着她挥汗如雨地挥着铁铲子做午饭。
那小米粥自然是晏晴熬的。早上她出了景祯的屋子便去了灶间,只找到几个硬得石头一般的面饼子,砸到地上都能留个坑!待到石斛起来,告诉她那就是他们的早饭时,她顿时觉得胃都抽痛了。
少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儿都是男子,没人擅长拾掇吃食,平素都是有啥吃啥。偶尔师傅带我们去街上买些吃食打打牙祭。姐姐您别看这饼子硬,热水泡泡就软了,就着咸菜吃还是挺香的!”
晏晴很不落忍,加上对他们正是一腔感恩无以为报,便自告奋勇要为大家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