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的车子停在医院正门口,两人上车,他马上看到那只少年鬼:“就是他?”
乔宇点头:“没错。”
“和你同年龄的人。”燕南说道:“现在要去哪里?”
“去他父母居住的地方。”乔宇说道:“小子,在哪?”
李桥飘在车顶处,身子莫名地缩成一团,此时的他似乎也想到一些不应该的事,显得颇为犹疑,鬼身子蜷缩再蜷缩,这幅畏惧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生有阴阳书之笔生气的人,乔宇唯有感慨一声,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自己这么不凡的,咳。
车子停在李桥家门外,刚停下,李桥就喃喃念道:“我爸和我妈。”
路边,一对中年夫妇正站在一处,仔细一看,两人似乎有所争执,彼此推攘着,李桥的母亲已经红了眼眶,正无力地说着什么,而李桥的父亲,表情并不好看,五官抖动,下巴微微颤抖着,握住箱子的手捏得很紧,青筋都迸出来……
“靠近一些,听清他们说什么。”乔宇一声令下,燕南小心翼翼地滑动车子,直到离两人四五米远的地方,两人的争执终于能听到一些。
“放手,让我走。”李父的脸憋得通红:“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我们俩完了,听到没有,我不去举报你是看在夫妻几十年的份上。”
白颖珊心里叹口气,只听到李母说道:“我疯了,我当时一定是疯了,太累了,所以才会出错,老李,你要相信我,儿子的死,我不是故意的。”
李桥的鬼影子钻出车窗,此时正是傍晚,没有阳光,路边的树木茂盛,他飘飘悠悠地立在父母中央,中间虽然隔了一人,父母却看不到他,眼神穿过他的身子直视着对方,李桥看着母亲:“妈,您告诉我,汤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要杀我不成?”
李母听不到,她已经茫然所失,眼神失去焦点,两条腿没有丝毫力道可严,只是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李父终于松开箱子,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身子穿过了儿子的鬼魂,他的声音听上去像遥远的声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汤里放牛奶的人是你,你明知道儿子高度过敏,这样会害死他,为什么?”
“我太累了。”李母终于颓然地坐在地上,无力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李桥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李母伸手扶着自己的头:“儿子一出生就被断定为高度过敏体质,因为不确定过重复源,在他吸入第一口牛奶时就险些送命,虽然被挽救回来,但我们的生活都被改变了。”
李父长叹一口气,双手无力地垂在身子两侧,那些日子的痛苦与伤痛他何尝不记得,李桥飘在两人中间,鬼影子呈现半透明状,乔宇见势不妙,遭受到这意外的打击,李桥的鬼魂大有扩散之势,乔宇的手悄然伸出车窗外,手心里的阴符掷出去,粘在李桥的后背心上,帮助他暂时稳住鬼魂……
“从生完他后开始,我必须无时无刻注意他的食品,别的孩子出去玩都开心不已,只有我提心吊胆,你工作忙,生活的事情全部交给我。”李母颓然地说道:“我身体里有根弦,一直崩得紧紧地,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生怕它断了,所以一直小心翼翼,谨慎再谨慎,晚上睡到半夜,也要起床检查冰箱,你呢,你在做什么?你一觉睡到大天亮,哪次我半夜起来,你发现过?一次也没有,我太累了,真的好累。”
李父怔怔地看着妻子,李桥的鬼影子变得安稳些了,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这几年下来,母亲的头发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开始醒目。
李母说道:“这种紧绷着神经的日子太难过了,太难过了,我快撑不下去了,只要小桥一天不在家里,我这一天就毁了,总担心他在外面吃错东西,我们知道他高度过敏,别人不知道,给他喝了含有牛奶的东西怎么办?我快崩溃了,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李父的表情和缓不少,老泪纵横,一只手揽住妻子的肩膀,一言不发。
“那天我大概是疯了,真的疯了。”李母说道:“只有一滴,真的只有一滴,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如果小桥不在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了,这种日子就能结束了,老李,我想解脱,真的想解脱,这样的日子过了二十一年,我好累,真的好累!”
李父无奈地看着妻子,手一点点地滑落,李母突然转对看着李父:“你想借这个机会离开,去找那个女人,是不是?”
李桥一惊,惶恐地看着父亲,李父被戳穿后颇有些气急败坏:“你在胡说什么?”
“胡同里31号,你和那个女人的家,在那个家,你不用理会小桥的事,全身心地放松,还有比我年轻的女人陪着你。”李母冷笑起来:“你就扔下我,让我一个人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没有想过帮助,只想着自己逃避,自己快活。”
李母挥挥手:“你走吧。”
李父已经吓得退后几步,李桥喃喃道:“妈,妈,您怎么不告诉我?”
“小桥,如果你在天有灵,带我一起走吧。”李母抽泣道:“妈不想活了,上辈子妈一定是欠了你的,这辈子要过得这么凄惨,不如重来一次。”
李母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此时,李父已经拖着行李箱往前方走了十来米,身子突然歪斜着倒下去,燕南说道:“不好!”
燕南推开车门追过去,扶起李父一看,嘴角有血,浑身抽搐,手指止不住地颤动,他火速掏出手机拨打120……
另一边,李母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