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寒冷的冬天刚过去,忍了一冬的树芽就忍不住冒出了头。一群穿着长衫的学子走在杨柳依依的河畔,倒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听着左边吟诗右边作对,走在人群中的虎子微不可察的皱皱眉,等人看过来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谦逊。
踏春活动一直进行到下晌,有些意犹未尽的准备包个酒楼大家一起畅饮一番,虎子见这些人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比他还小两岁,却已经开始说些荤话,喝酒了,想到姐姐的教导,找了个理由提前走了。
刚一进门,虎子就迫不及待的问木香,“有姐姐跟春水哥的信吗?”
木香正在院子里晾衣服,闻言道:“没呢,前一封信才来了多久,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少爷别担心,东家都说不会再铤而走险了,还叮嘱让你在城里好好读书呢。”
“还好好读书,你看看咱们才来了几天,今儿一个宴会明儿一个春游的,一群人闹哄哄的都不知道做什么,还怎么读书?”虎子也有些烦躁的说道。
木香听他说起这个,有些骄傲的道:“谁让少爷你在大名鼎鼎的问山书院读书呀。我每天去洗衣裳都遇到隔壁院儿的秋菊,她每回都找我打听少爷你去哪儿了,一听你又去赴宴了,眼睛都羡慕的红了。”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虎子本想泼她冷水,一想他们小丫头之间也就是说些这个了,就没太苛责,只是叮嘱道:“姐姐说在外面行事要谦逊不要骄傲自满,人家请我是看在书院的面子上,不是因为我真的有本事,我们切不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妄自尊大,你可记住了?”
经过简月娘的教导,木香他们几个早就不再是当初的一盘散沙,也一直把齐家当成自己的家。这会儿见虎子面色严峻。忙正了脸色道:“奴婢记住了。”
虎子点点头,推门进了书房,走到门口叮嘱道:“要是有人来请我,就说我出去赴宴了,别说漏嘴啊?”
木香调皮一笑,保证道:“放心吧少爷,绝不会说漏嘴的。”说完继续晾衣服。
晚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珍儿拿起剪刀剪了一下烛芯,屋子里立刻亮了一些。
“盼儿姐,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做针线了。仔细伤了眼睛。”珍儿一手夺下盼儿手里的针线。
盼儿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珍儿。这孩子托生在我肚子里,我什么也没给他,你就让我给他做两件衣裳吧,也算是全了我们这世的母子情义。”
这几天知道他们没法子救出周秀,盼儿常常躲着哭,一双眼睛从来了信阳都没好过,珍儿有心相劝。可一个目前这样牺牲自己的孩子,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到门口有动静,珍儿跟盼儿忙放下东西出来看看。
果真是叶春水跟阿风回来了,只不过叶春水喝的醉熏熏的,完全是被阿风给扛回来的。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珍儿跟着阿风他们身后进了屋,一边吩咐木笔去熬醒酒汤。
把叶春水放在床上,给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子,阿风这才挺直腰,抹了把汗。道:“今儿也不知怎么的,叶公子的几个同窗可着劲儿的灌他酒,一开始我看叶公子喝的挺顺溜的,后来才发现他酒量也不行,不过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成这样了。”
叶春水酒量也不行?珍儿想到自己的一杯倒,也有些汗颜。
“那你们跟钦差说上话没有?”盼儿忙追问道。
阿风脸色变了一变,“没,钦差身边围了好多人,都是信阳这边有头有脸的,别说叶公子了,就是县丞家的公子都挤不进去。不过我看着那个钦差有些怪异。”
“怎么怪异?”珍儿问道。
阿风挠挠头,“我也说不上来,也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吧,那钦差给人的感觉挺阴沉的,我觉着是个不好相处的。”
“这可怎么办呀?”盼儿一下子就慌了神。
珍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盼儿姐别担心,这事根结不是出在周秀这里,我之前已经让人送信去京城找人帮忙了,只要能把杨大少爷救出来,周秀就不会有问题。”
盼儿一听也觉得有理,却还是忧心道,“那我们在这里干啥,我们去京城就姑爷呀。”
阿风看了眼珍儿,道:“我听钦差带过来的下人说,这回钦差来是要把秀他们押送到京城的。”
“押去京城?”珍儿心里一跳,“都押送哪些人?杨家的人也要押送吗?”
阿风摇摇头,他也是别人闲聊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可等他上去打听,那些人就什么也不说了,挺神秘的样子。
木笔把醒酒汤端来,钱顺跟阿风两个给叶春水灌下去了,又留了钱顺在旁边照看着,珍儿他们就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直到太阳都升到树顶了,叶春水才揉着眉头出来。珍儿从早上就吩咐木笔熬了清粥一直温着,见他出来就端了给他喝。
这还是珍儿第一次认真的看叶春水吃饭。
说来也奇怪,叶春水明明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可你看他斯文的长相,优雅的谈吐与举止,完全不像是一个乡下人,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一般。
喝完了粥,叶春水才抬头问珍儿,“怎么了,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珍儿心里一惊,回过神来,本事有些羞赧的事儿,偏偏她跟吴玲玉在一起大大咧咧惯了,竟然直接回了一句,“春水哥吃饭挺好看的,跟山水画一样。”动作行云流水。
叶春水一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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