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可是珍儿心里总觉得月娘现在的表情就跟二妞看叶白芷笑话时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一模一样。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铺子里半死不活的生意!唉,我就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当初就是觉得那铺子实在是好,就下了血本把它给买了,你看现在,我穷了不说,铺子也那样萧条!”
“这个也就算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孽,我活该受罪,可月娘,你说那小子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没地方住,还成天往铺子里跑,明知道咱们家就那一亩三分地,还白占着地儿。我是主家也,倒最后还要我给他腾地方。他还诱拐我年幼无知的弟弟,想想我就想揍他!”珍儿说的咬牙切齿。
简月娘强忍着笑意,沉着脸道:“谁教你这样说话的?你看看你说的,哪里像个忻娘啦?活脱脱是白芷姑娘跟二妞姑娘的合体!她们俩上面都有长辈,平时接触的也都是这些村里人,行为举止粗鲁一些不为过,可是你呢?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要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别成天这也学那也学的,到最后却学个四不像!
公卿世家也不是没有嚣张跋扈的人,可是人家就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还要有个忌惮,平素也是和气待人的。要知道,上位者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是大忌。下次即使是心里也有气,表面上也要给我风平浪静,大度宽容,知道没有?“
珍儿心里一凛,道:“知道了,月娘,我以后会注意的。”
无缘无故被训斥了一通,珍儿心里更恨叶春水了。都怪这个没颜色的家伙,霸占了她的地方,把她给赶走了不说,还让她挨了顿训!
简月娘看着珍儿绷得直直的小身板往前院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笑过之后却又觉得有些荒凉。
这珍儿要是父母俱在,有了这样的家底早就搬到城里去住了。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能过个温饱的生活,以后也能嫁个城里人,日子过得也轻松些。
可世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她没有长辈,两个孩子才不敢离开这个能包容他们,给他们温暖的地方,在这乡下扎根发芽。
珍儿生日早,过了年就十三岁了。要是父母在,早就得筹划着给她想看人家,等到及笄以后就要出嫁了。这说来说去也就三五年的事儿。现在没有人给她张罗,她自己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对这些问题好像从来没想过似的。
简月娘想到叶老爷子问珍儿家具的事儿,心里又是一叹。或许她已经想好了。
她打家具的木头竟然全是叶老爷子给她准备打嫁妆用的!
她这是个什么打算呀?
要是叶家的小子不是那么优秀,简月娘倒是觉得他配珍儿挺好。可是他书读的好,家里人又期望过重,这样的人家未必会接纳珍儿。看来这个事儿得好好想想,孝子家现在还不懂这些没往那方面想,要是真闹出点儿什么事儿,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珍儿了。
对于村里人说,盖房子就是个大事儿,像珍儿盖这样大的房子,还专门从城里请了泥瓦匠来,那就是个轰动的事儿了。
每天晚上收了工,好多人都端着碗或站或坐在叶家门前的两棵楝树下,远远的往这边张望。他们都期盼着看这种高门大院是什么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