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战事依旧在如火如荼,虽然说秦军大规模撤军,可终究还有那些忠义之士不肯退守半步,大都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阻挡了冉一辰势如破竹之势,也给了难逃的氏族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相比较被鲜血染红的北方大地,地处南方的蓟州此时也算不得多么的平静。蓟州可以说之南方的一个小政权,历来都是繁华之地,米粮之乡。
然而北方世家大族一股脑涌进来,和蓟州的本土豪族也是产生了不小的利益纠葛,虽然不至于大打出手,可也处于一触即发的临界阶段。
蓟州裴府,裴国公已经不知道送走了第几批人,他虚弱地瘫在了躺椅上神色有些寂寥。
明宣帝那么一个明主,就这样走了!平心而论,他更愿意先帝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这样就不用牺牲周承赟来巩固大周的权威,只可惜冉一辰的刺杀将所有事情都无端提前了。
“父亲,您已经几天几夜没有歇息了。”
裴珏同他一路走来,自然知晓他近来寝食难安,不单单是因为这个风雨飘零的国家,更因为长姐与长兄尚且没有下落。
“无妨,可有你长姐他们的下落?”
“暂时还没有消息。”
“珏儿,你说诺言重要还是利益重要?”
裴国公问出这话的时候眼眸轻轻耷拉着,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而裴珏却是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这话里面隐藏的深意。
“人生匆匆几十载,哪有什么随心所欲呢!”
他说着朝裴珏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而裴珏拱手想要劝说两句却终究欲言又止,他父亲心里面揣着事,揣着一件可以让整个朝纲动乱的事,只是他貌似还没有下决心。
裴家不远处,周念瑾环顾着进进出出的人群,眼眸隐晦而难明,一旁的暗卫有些不解地询问:“大公子,如今南北方世族相互倾轧,正是需要你现身主持公道的时候,为何还要继续隐匿呢?”
“只有隐藏在黑暗当中才能看清这世间的丑恶,人心总是最难测的东西。”
他的父皇让他感到蓟州之后便去投奔裴国公府,可相比较而言他更加倾向廖大家,这个捉摸不透的女人起码没和那小笨蛋不沾亲带故,更加容易被自己所用。
父皇曾言,她有自己的心思,然而生而为人又有几人没有自己的小九九呢?
——他不怕她有心思,但凡能为自己所用,又何必在乎那些呢?
“可有那笨蛋的消息?”
虽然知道父皇必然给他选择了最安全的路线,可没有听到他赶到蓟州的消息他始终不太放心。
“属下已经留下了记号,想来周统领应当已经知晓您赶到蓟州了。”
他们都是暗卫,可那周统领却是陛下最为相信的人,让他率先跟随小公子来蓟州不单单是保护小公子,更是为了安全的迎接大公子,铲除一些不必要的因素。
“据说蓟州本土世家可以称得上三足鼎立?”
来之前他已经将蓟州的情况做了分析,只是没有事实打听心中终究放心不下,可以借着这一段时间再打探一些消息,也算是为了以后铺路。
“萧家,沈家与杨家乃蓟州本土的三大豪族,而这三家又以沈家的权势为最。据探子来报,裴国公前些时日前去沈家求见沈家族长,并未见到其人。”
“当是一个心大的。”
周念枕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虽然他谈不上多么喜欢裴家人,可裴国公代表的是整个北方世族,自己和那笨蛋不在的时候也代表着南迁的大周皇权。
沈家人此举,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地打脸。
“沈家人一直在寻小公子的下落。”
周念枕抿了抿唇角,对着身边的护卫道:“通知周统领,让他秘密来见本殿。”
“诺。”
八月上旬的一日,天空下着如毛的细雨,而裴国公府却出现了一个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人——廖大家。
顶着那斜落的雨丝,她身边的护卫上前叩响了裴府的大门,而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廖大家不着痕迹地望了望自己左侧的身影,随即阔步走了进去。
裴国公听闻廖大家来访的时候,眼眸里面迸射出几道精光,随即又轻声叹息了一声,自己的女儿自己终究是了解的,她并不愿意搅入这一池浑水当中,否则怎么会带着那孩子不现身呢?
廖大家进入书房之后,裴国公很上道地将所有人遣退,直接跪倒在那一略显柔弱的人影面前,饱经沧桑的声音中夹杂着令人潸然泪下的情绪:“罪臣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他这声音,周念枕一直低垂着的脸这才扬了起来,身形顿了一顿忙着上前将人虚扶起来:“老大人何出此言,您这般不是折煞小辈吗?”
“陛下西去,终究是臣等无能。”
周念枕这时也是满目悲痛,清冷的眼眸里面隐隐含着几许湿意,可终究是止住:“大人此言差矣,是我大周皇室该有此劫。”他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道,“如今外患不断,内政不稳,父皇既然将本殿托付给老大人,必然是信得过老大人。”
“大人对蓟州的情况可有看法?”
裴国公听他这般言说自然不能推唐,今日的一席话可以说是新帝继立的投名状,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虽然说他率先去寻了廖大家,这里面多多少少有着几分防备之意,可没有直接去蔡家而是来此间寻他,也足以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