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瑄连夜便往回赶,但还是在路上,遇到了前来寻她的李黑。
麒瑄一见李黑,不觉身子一晃。
“少主!”李黑翻身下马,上前一抱拳。
麒瑄强颜做笑,却厉声问他“黑子,家中定是一切安好!定是一切安好对不对!”
李黑低头抱拳,跪在麒瑄马下,“少主,少夫人,走了。”
麒瑄身子不稳,竟跌下马背,李黑赶忙扶住。一旁的钟离惜甚是不解,也赶忙翻身下马,扶住麒瑄,问道:“麒瑄,你怎么了!”又看向李黑,“黑护卫,发生什么了?谁走了?”
李黑却低下头,默然不语。
钟离惜着急的看向麒瑄,“你们倒是说话啊!想急死我吗?谁走了!”猛然醒悟到刚才李黑那句“少夫人”,惊的睁大了眼睛,“寒月?寒月去哪儿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飞禅也来到他们身边,听到刚才李黑的话,再看麒瑄的反应,他已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拦下欲继续发问的钟离惜,飞禅看看天色,安排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镇上住下吧,明日再继续赶路。”看看钟离惜,“钟离姑娘,我们还是先住下,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麒瑄却如浑没有听到一般,只愣愣的站在那里。忽然,转身看向几人,忽地翻身上马,狠狠一拉缰绳,竟发疯一般向前奔去。
李黑等人大急,忙纵马跟了去。
麒瑄在马背上,整个人却如同被抽掉了魂魄一般,寒月在此时离开,这说明了什么,她根本不敢去想!也根本无需去想!一切的一切都昭然若揭!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自小就必须隐藏身份,谨小慎微的在宫里过活,在寻常人家的女儿花前月下轻诵诗书的时候,她却必须小心提防那无处不在的阴谋和暗杀!她把自己糟蹋成一个浪荡公子,成天夜宿花街柳巷,又需时时刻刻提防身份被发现。多少次,在红楼妓/院里,她眼见满目的莺声燕舞,心里却只有深深的厌恶和疲倦!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啊,她遇到了寒月,她真的以为,她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可是!到底为什么!麒瑄仰天怒吼,发狂一般的不停挥着手里的缰绳,马儿从未见过主人如此这样,受了痛,发足狂奔。这纯种的白颠马,很快,就把李黑等人,甩在了身后。
山路难行,天又下起了雨。夜色无边,麒瑄只觉得耳鼓嗡嗡作响,她好冷,无边的黑暗像是血盆大口,吞噬了她的一切。她的爱情,她一直以来的心灵支柱,还有,她的灵魂。麒瑄只觉得周身忽冷忽热,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僵硬无比。忽热,一阵晕眩,麒瑄栽下马来。
路边的树林里似有人影闪动。一个阴影来到麒瑄的身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她。
秋蓉芷看着来人,惊讶万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还活着!当初,是她亲手下葬的这人,怎么会!
那人笑着看着秋蓉芷,良久,开口,轻叹一句:“长公主难道,真把我忘了吗?”
秋蓉芷张张嘴,喉咙干哑,吐出一句,“离娘,”又摇摇头,“怎么会是你?”
这所谓的海纳女皇,竟是寒月早已死去的娘亲,离娘!
离娘却在殿上的宝座坐下,一身雍容华贵的礼服,宽大的水袖袖口,纹饰的是香草和水纹,领口高挺,以金线绣边,全身皆是玄黄二色,意喻天地。当初在韶月宫,离娘在秋蓉芷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开朗爱笑的小姑娘,但如今,这番气势,却多了几分沉稳和阴狠。
离娘笑着看着秋蓉芷,忽热对身边的女官喊道:“还愣着干嘛?快给我们长公主搬把椅子来!”
秋蓉芷摇摇头,轻摇纸扇,“既是故人,又何必为难于我?你这女皇,无封无号的,难不成还要给我赐座?”轻轻一笑,“仙骨岛岛主见我这韶月宫宫主,礼数,好不周全。”
离娘却丝毫没有因秋蓉芷这番话难堪,依旧是笑着,“那你这韶月宫宫主来我这仙骨岛求解药,诚意,也不够啊。”
秋蓉芷哈哈一笑,“你当真以为,我这次,是求解药来的?”忽然正色,“我这次来,是看看你这乱臣贼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离娘放声大笑,“哈哈,长公主好气势啊!”忽热低下声,“你当真嘴硬!我这毒,可不光是能废你武功!你若不信,便等上十天!”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离娘不看秋蓉芷,自顾自说,“十天之后,你便会发现,手脚皆开始浮肿,筋脉自断,再之后,便会从足尖指尖开始溃烂!十指连心啊,便就是要你受尽痛苦而亡!死后嘛,”抬眼看向秋蓉芷,离娘眼目中尽是狠光,“长公主一张俊脸,你想想,若你一张脸变得浮肿溃烂,死后也不过是一团烂泥!”
秋蓉芷心里发恨,却依旧面不改色,昂声答道:“人谁无一死?死后本就是尘归尘,土归土,都是一团烂泥罢了!”
离娘忽热笑了,“你倒是不怕死。可你韶月宫那些人呢?哈哈,一个个眼看着自己脸皮脱落,死无全尸,你韶月宫的人,听到这些话,怕是恨不能先杀了你吧!”
秋蓉芷却依然笑道:“我韶月宫,从没有贪生怕死之人!更不会因为惧怕一死,向乱臣贼子低头!”
离娘低下头,默然不语。就在秋蓉芷以为,她要放弃了的时候,离娘忽热抬起头,轻声细叹,如情人耳语一般感叹,“那沐月夫人呢?你就不心疼她?”
秋蓉芷一惊,失声喊道:“你把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