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王庭的最北端是雪鸾山。雪鸾山东西绵延数千里,将瀚海王庭与东西鞑靼国相隔。雪鸾山山高千丈,终年被大雪覆盖,人迹罕至。
东面的山顶首阳颠上,在一片白雪的覆盖之下,竟有一处温泉在蒸腾出浓浓的水雾。远处有一处茅屋,茅屋外有一处用硕大的天然巨石做成的石桌,上面刻画着横十九条线,竖十九条线,刻痕深浅匀称,线条笔直无断笔,可见当初刻画之人的内力,已到了收发自如之境。
巨石棋盘两端各端坐着一人,一位是身穿杏黄僧袍,手持念珠的老僧,另一位是个穿着粗布麻衣,一身农夫打扮的中年汉子。
这老僧光亮的脑袋上共有九个戒点香疤,看样子大约有八十多岁,眉毛雪白,眉尾很长,下垂在耳前。身材非常削瘦,但神采奕奕,眉下的双眼炯炯有神,一手拿着白子,望着对面的中年汉子,和善的笑着。
那中年汉子与老和尚正好相反,大腹便便,两手手指微黄,头发被随意的抱在头巾里,胡须很长。他手执黑子,望着棋盘沉思。忽然哈哈大笑:“老和尚,你这白子看似无意,却把我的黑子陷入一片困境之中,我认输,认输!”
老僧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远处天边升起浓雾,将刺眼的骄阳遮蔽。
话说这边。
麒瑄受伤后被寒月迅速的抱起,移入营帐。因她身份特殊,自然不能请军医来医治。恰好寒月自幼在韶月宫长大,幼时又受到擅长医术的母亲离娘的教诲,熟悉病理,于医药也颇为精通,军中大夫远远不能与其相比。
寒月将手轻搭在麒瑄手腕,顿时心下一惊。飞禅和飞豹看到寒月的神色,都大急,忙问道:“王妃,王爷情况如何?”
寒月神色一顿,恢复冷清,示意闲杂人等先行退下。待到只剩下麒瑄心腹之后,寒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眼眶泛红的说道:“那陈彪当真狠毒!这毒……这毒是白越秘药,叫做七日化风散,此毒,我是解不了的。”
飞禅一向鲜有表情,此时也大惊失色,若精通医理的穆寒月也无法化解,只说明此毒当真凶险。喑哑着嗓子问寒月:“那……那可有解毒的办法?”
寒月摇摇头,指尖轻轻划去眼角的泪滴。
飞豹大急,又恨又恼,骂道:“那狗娘养的陈彪,竟然这么歹毒,老子定要把他碎尸万段!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王八蛋毒药啊!”
寒月轻轻地将麒瑄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替她轻拢被角,坐在她的身边,低声叹道:“这白越的七日化风散,是由七种白越毒虫和七种剧毒草药制成的,号称‘佛难挡’。染上这种毒后,中毒之人会一直昏迷,每日只会清醒一个时辰。第一日在第七个时辰午时清醒,第二日在第八个时辰未时醒来,直至第七日于子时苏醒。”
飞豹闻言叹道:“还好,还好。”
寒月却苦笑一声,凄苦说道:“我倒希望她一直昏迷,总好过醒来之后的彻骨疼痛!”看到飞禅与飞豹眼中的不解,寒月幽幽解释:“你们可知此毒为何叫做七日化风散?中毒之后,毒会沿着经脉汇入五脏六腑,从内里开始溃烂,直至第七日,须发脱落,体无完肤。中毒之人每次醒来,都会受到彻骨之痛的折磨,第七日子时,醒来之后更是会惨痛难当。之后……之后便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肌肤溃烂,直至,直至身亡。”声音因痛苦颤抖着,“若到了第七日,这人……这人便是神仙再世,也无力回天了!”寒月内心如钝刀割肉般尖痛,伸手握住麒瑄的手,感受到她此时温热的肌肤,似乎才有了一些继续说下去的勇气。“而这毒最阴损之处便在于,即使人已毒发身亡,毒却依然存留在其体内,直至化尸成水,水凝为尘,尘随风逝,什么……什么都留不下。”寒月回头看向麒瑄,终于忍将不住,一向冷清的脸上布满泪痕。滚热的泪滴滴落在麒瑄脸上,洇湿了她的鬓发。
“那……那此毒可有解法?”飞豹颤声问道。
此时的寒月早已泪水连连。轻抚上麒瑄眉眼,这往日里总带着笑望向自己的面庞,这样一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这样一个让自己深深眷恋的人,怎么竟会遭遇这样的苦痛!哽咽的回答:“怕……怕是无……”
“有!”寒月尚未说完,帐外一声清脆女声已随着掀起的帐门传入几人耳中。
寒月那绝望中带着惊喜的目光对上来人时,不自觉的加上了一丝困惑,因为此时立在帐门内的女子,竟然是慕容非烟!
飞禅两人看到慕容非烟时也大吃了一惊,飞豹惊呼:“飞烟,你怎么来了!”慕容非烟也是无踪楼里的人,所以飞豹与飞禅自是认识她的,而慕容非烟在无踪楼里的名字便是飞烟。
此时的慕容非烟与在赵王府中那整日柔弱温婉的样子不同。头发高高的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神色肃然,一身深紫色劲装,风尘仆仆却又神采飞扬。
慕容非烟快步走到麒瑄与寒月身边,只对寒月一人点头行礼,便伸手搭上麒瑄脉搏,一触之下,立刻紧蹙起眉头。
回过头来,慕容非烟问飞禅:“胡远在哪儿?”
飞禅微微一愣,随即答道:“胡远自护送王妃来后便被安置在主帐侧后的营帐中,现在应该也在那里。”
慕容非烟微微点头,对飞豹说:“飞豹,你马上去找胡远,告诉他骑快马速速去将钟离惜请来。现下钟离惜应该正在白越的七溪附近,你让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