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麒瑄便想出了一条诱敌深入的计策。
先派出几支小部队,与敌军几次交手,做出损失惨重的样子。之后,大军沉寂一段时间,对行军暗号稍加修改,但依旧能让叛军猜出来具体动向。便可以设好埋伏,诱使对方将零散的军力聚集起来,认为可以打一场大仗,大胜麒瑄。之后,便可将敌军诱入包围圈,将其一举歼灭。
定好这个计策后,那先前的几支小部队,便成了能否使得计策成功的,一个关键。
飞禅和穆怒涛的意思是,可以从原属裴世勋的士兵和普通百姓中选出战斗力较弱的,去做这牺牲品。但麒瑄不同意。
飞禅开口劝道,“爷,战场本无情,就是一张弱肉强食的博弈。属下知道爷心思仁慈,不愿让人白白送死,可是……”
穆怒涛接着说,“大帅,军师说的有理。况且那些士兵本身战斗力较弱,即便上了战场,怕也是性命难保。不如这一次,成功了,为我们后面的胜利奠定基础,也算是死得其所。”
麒瑄却依旧摇头,“穆将军,人都是一样的,都有牵挂他们的人。这些士兵和百姓千里迢迢前来投奔我们,这本身就是一种对我们的信任。战场无情,但人不是无情的,如果只是因为战斗能力的高低,就决定谁该去送死,如此不把人当人看,我们又与裴世勋有什么区别呢?这岂不是让天下百姓都寒了心吗?”
眼见穆怒涛还想争辩,麒瑄打断他,继续说道,“即便是战争,我们也是抱着惩治恶人的初衷。其实,要让对方觉得我们损失惨重,死伤众多,除了让我军士兵去送死外,也是有其他方法可以做到的。”看着他们不解的样子,麒瑄微微一笑,问飞禅道,“你可知,我瀚海国内,冤狱做少的是什么地方?”
飞禅一时不明白麒瑄为何突然问起这些,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口答道,“这,冤狱最少的是江南道玉阳府,自孙乐平上任以来,未曾有过冤案。只是,爷,您问着做什么?”
麒瑄哈哈一笑,“孙乐平手下,关了不少犯了死罪的罪大恶极之人,孙乐平从不曾断过冤案,所以,这死囚犯,自然都是些罪责严重之人。既然必须要有所牺牲,不如,就让这些人去吧。”
飞禅自是赞同,可又想到玉阳府离此地尚远,不禁担心的开口,“可是,现在,怕是一来一回,会赶不及啊。”
正在这时,帐外董清祥通报,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欣喜,“爷,您找的人,回来了!”
麒瑄大喜,对飞禅说道,“这人,可是许久不见的,故人呢!”
麒瑄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穿铠甲的勇士走了进来,飞禅一见到这人,禁不住大喊出口,“胡远!竟然是你!”
胡远对飞禅一笑,走到麒瑄面前,单膝跪倒,“爷,属下已将三百死囚犯,带来了。”
麒瑄哈哈笑着,上前扶起胡远,“你可算来了,这么多日未见,我想你这兄弟,想的紧啊!”
看着飞禅虽是满脸喜悦,却依旧不解的神情,麒瑄眉毛一扬,又笑着对飞禅说,“我们的胡兄弟,刚被裴二小姐下了休书,现在,可又成了光棍一条!”
待胡远坐下后,细细解释,飞禅等人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原来,裴惜鸢一直不满她父亲的做法,又得知裴世勋害死了隆庆帝,又将秋麒琰变为傀儡,便找到胡远,主动要他前去帮助麒瑄。胡远原本担心这是裴世勋的奸计,就告诉了麒瑄。麒瑄认定,裴惜鸢此人,可信。不久,麒瑄便暗中派胡远去玉阳府带死囚前来,临行,裴惜鸢交给胡远一封和离信,坦言,这一桩政治婚姻,皆非他二人本意,且他二人一直都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并无夫妻之实,不如就此脱离夫妻关系,给彼此自由之身。看出胡远眼中的担心,裴惜鸢表示,这封和离信,只他二人知道,先行保密,待时局安定下来,再行公开。裴惜鸢犹豫再三,终是请胡远给麒瑄带一个口信,她知道,裴世勋所作所为,罪孽深重,不得民心,只希望麒瑄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能看在往日的情谊上,留裴府众人,一条活路。
麒瑄听胡远说完后,不禁沉默良久。她还记得在裴惜鸢和胡远成亲的前一日,在小酒馆里,同自己说的那些话。麒瑄忽然一笑,裴惜鸢,一直都是那个裴惜鸢。有主见,自立坚强,从来都不肯屈服与命运。这般性情,恰是自己原先缺少的。麒瑄忽然明白,为什么她小的时候,会那么喜欢和裴惜鸢在一起,爽朗坚强乐观,裴惜鸢用自身,感染温暖着小小的麒瑄。
遥望龙庭,麒瑄只希望,裴惜鸢,这个儿时的伙伴,一切安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等到能与她同行和并立的人。
死囚有了,几大山庄和世家的粮草兵马装备也到了,麒瑄这一计诱敌深入,便开始施行。
麒瑄从五千死士中选出三百人,将胡远也派了出去,领着三百死囚,装扮成麒瑄的部队,奔赴战场。
临行前,麒瑄特意召见了那三百死囚。
面对这些有的惊慌,有的满不在乎,更多的是已然放弃生存意志的沉默的死囚,麒瑄开口,“诸位之中,有些曾横行乡里,草菅人命,有些曾错手杀人,但不论因何,按律,都是当斩。这个刑罚,不光是要惩罚你们,更重要的是,要对那些被你们伤害的人,有个交代。但今日,你们上了战场,便是我秋麒瑄手下的一员士兵。我也不瞒诸位,这次的战斗,必然惨烈无比,生死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