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在沈继平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了父母的声音,以他对父母的了解,肯定少不了数落,本想再赖一会,没想到发小瞬间就卖了自己,只得装作毫不知情的踱步出来,看到父母讶然道:“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李父脸色更黑,当了三十多年父亲,儿子这幅模样一看便知其所思:“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一天没个正行。”
李显刚准备认命静听数落,却发现妻子不在客厅,心念一转就有了计较:“爸您说的对,我这就去给清若帮忙,让瓶子给你们好好泡壶茶。”
见父亲点头,李显就逃难似的敲开厨房门钻了进去。临锁门时还不忘报复似的冲厕所大喊:“瓶子,我去帮清若,你给好好泡一壶啊。”
这话让沈继平酣畅的尿意差点缩回去,暗骂自己交友不慎。
且不说沈继平如何讨好三位父母,李显进了厨房刚想装回沉稳,就发现妻子一脸促狭的看过来。他摸摸鼻子有些赧然,自己的糗样被她全看了去。
秦清若笑吟吟的看着丈夫,心里又放松一分,这样的李显才是真实的李显,生活中谁都不是一个刻板的符号。
李显看着妻子调笑的目光,颇有些“夫纲不振”的感觉:“你别笑我,你不也躲在这不敢出去吗?”
秦清若娇嗔道:“我哪有,我这是体恤父母。”
李显想起发小那天的话,十年夫妻哪里还分的清怜惜和爱意。他这样想着,好似又给被埋藏的那个身影加了把土:“那你倒是把那天咬我的劲头拿出来啊?”
秦清若没想到一贯温柔的丈夫会提起这茬,换乱一丝丝的攀了上来:“相公,我……”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丈夫炙热的唇堵住。安心的感觉在两人心底升起,但其中夹杂着的怪异就连他们自己也未必知晓。
一吻之后,秦清若背身靠在丈夫怀里嗔怪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
李显抱着她笑着解释:“那次从溯水回来,我就跟爸妈商量了这事,没想到他们比我还急。”
“谢谢。”
妻子的呢喃在怀中出现,李显忽然就有些疑惑,爱与怜惜间究竟有什么区别?他想了一阵也没得到答案,只能低声回应:“夫妻间不需要。”
怀里的她没说什么,却满怀担忧的起了另外的话题:“你说爸妈会不会再提孩子的事?”
丈夫的沉默让秦清若忧虑更甚,她转身盯住他,语气里开始焦躁:“说话啊!”
他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头却点了一下:“难免。”
秦清若一惊,焦躁几乎从眼里溢出来:“那你一定要像说好的那样,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李显看着慌乱的妻子,一种感觉涌上来,一如过去的十年。他回首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满是温暖:“我会的,不要多想。”
丈夫温暖的安抚就像一剂药,经过时间的发酵,已经越来越难以让她满意,好似产生了抗药性。忽地,她想起了客厅里的沈继平,了然之色眨眼就替代了焦躁。
秦清若心念不停,自以为了解了丈夫的用意。优雅而温柔的笑容浮在了脸上:“你叫瓶子来是为了分担压力吧?”
随着菜肴上桌,六人各自坐定,李显五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李父。一家之长淡定一笑,端起酒杯正准备说几句祝酒词,儿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李显看着脸色发黑的父亲,赔个笑脸接通电话。
“喂?”
“谢谢,也祝你们两新春快乐!”
“对了,柏叔那边你去了吧?”
“那就好,明天的飞机?”
“行,好好玩你们的吧,咱们上班再见。”
“好,新年快乐!”
李显见一桌的人望着自己,忙把手机关成静音,讪笑着示意父亲继续。
李父扫视着三个年轻人,儿媳忙把电话也关了静音,沈继平却耸耸肩一脸戏谑的看着两人。他点点头,清了下嗓子就举起了酒杯:“那就祝……”
“铃铃铃。”
沈继平脸上的戏谑僵住,却是他的电话欢快的响了起来。
李父把酒杯一顿,声音已经带上了火:“有完没完了?”
沈继平慌张的拿起手机,差点打翻面前的酒杯。他看了眼来电人,急急解释:“叔,我爸,我爸。”
李父板着脸点点头,见沈继平快速说了几句就要挂电话,手一伸道:“拿来!”
沈继平疑惑的递上手机,却发现李父脸色瞬时由阴转晴,笑着跟电话那边的人聊了起来:“老沈,过年好哇……”
近十分钟后,挂掉电话的李父发现一桌人都在望着自己,难得的老脸一红:“都看着我干嘛?吃饭啊。”
一句话惹得秦母捂嘴偷笑,小辈们也憋笑憋得辛苦,李母无奈的笑着冲丈夫敲了敲手中的酒杯。
李父咳嗽一声,举起酒杯刚想继续,却忘记了准备好的祝酒词。见大伙仍含笑举杯看着自己,也爽朗的笑了起来。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