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回首,他一席白衣如雪,好似历遍人间山河后,打马归来,却始终不染纤尘。
他眉如春风细细裁,目似浩瀚星辰,眼底流淌着温暖的流光再熟悉不过的轮廓,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去触他唇边的温度,去触他鬓间的稀疏,去触他眉间的傲骨,去触他心脏的起伏,去听他,如泣如诉!一如从前。
再见他时,所有的激动和喜悦皆慢慢散去那张举世无双的容颜,仿佛被谁偷走不然为何会那么陌生?难道是他恍了神?
深邃的眼眸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再无光泽,涣散的眼神,仿佛早已看透世间风月,朱红色的冷
唇竟是越描越黑!更加惊心动魄的是,那刀削的侧脸上,裸的骨骼清晰可见,又仿佛有什么凹陷下去,就好像是被谁狠狠剜了两刀!
雾气在眼前翻腾不止,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忍不住想要开口关心:“二哥你怎么了?”声音十分沙哑。
殊不知,他这番惺惺的举动,彻底使他慌乱!
一语尽,他的心中好像被插了一刀,胆颤不止,漠沧无尘下意识退了半步,避开了他悲戚的眼神,眼神暗了下去,仿佛溶在一片夜色里。
“二哥”漠沧无痕五指散在半空之中,只觉得冰冷无比,他的二哥到底怎么了?
“你终究还是来了!我以为你不敢来呢!”漠沧无尘忽而望向他,抬声道,语气里不知是喜是忧。
神情的黯然转变,让他心中有些胆颤,漠沧无痕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字里行间带着淡淡的冰冷,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风有约,花不误,岁岁如此,永不相负。我当然要来。”
他一字一句念,语气更加坚定。
六字骤起,惊动每根神经!
八字终尽,漠沧无尘只觉得脑袋一阵跳痛,仿佛有千万只蚊蚁在间隙性撕咬着!
十四字,如瑟瑟琴弦,回音绕耳,叩起他许多冷寂的心弦,让他不可自控地坠入到那一幕幕疼痛的回忆中去
他强忍着阵阵跳痛,弹指间,脖子僵硬得发麻,他继而问:“你一人来的?还是带着狼卫一路同行?”语调平平,终不似从前。
闻言,漠沧无痕不禁笑道:“既是二哥约我于此,我带狼卫作甚?从前咱们游山玩水,就不带什么守卫,如今京中乱,但这习惯,我改不了。”
“出去玩还带什么守卫?那群榆木脑袋又不懂春花秋月,被跟屁虫一样跟着,那得多扫兴!不带!不带!有二哥护着你就够了!”
一边说一边回忆着,音容笑貌仿佛就在耳边,记忆犹新。
他不会说谎。
漠沧无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你可知,为何要约在此处?”
漠沧无痕环视了一圈,脸上尽是满意之色,他忍不住赞叹道:“二哥眼光向来很好,此处风景奇佳,半个秦淮河畔的景色尽收眼底还不算,此处有华亭,可避风雪,有座席,亦可卧栏听雪。”
看到他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漠沧无尘嘴角浮现了一个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如他所料,他果然还是太冲动了,冲动得可以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
“你向来喜欢观察,喜欢留心所言所闻,特别是每个景物的名称。怎么,如今忘了吗?”他提醒道。
听懂了他的意思,漠沧无痕垂下眸子,故作思虑,整颗心仿佛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压根什么都没想起来。
“二哥要考我地名?但方才我走得太急,什么也没注意到!”他解释着,困惑不止:“这里”
二哥抬眼朝华亭外望了一眼,漠沧无痕好奇地冲出华亭,站在亭前,转过身盲目地一望,他忽然发现,逆光立于亭中的二哥,脸色变得十分僵硬,两个黑眸,仿佛被挖空!
他迟疑地抬起头,朝上一看,“朗月清风”四字,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