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昼短夜长,不过酉初时分,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
鲜于曼领着岳啸川和时媚烟,一路来至总寨中央的聚义厅,打眼只见厅中灯火通明,外面甲士林立,着实透出一派威严隆重的气氛。
门前两人左右分立,看穿着应该是一众甲士的首领,左边的女子容颜秀丽、英气勃勃,右边的男子挺拔俊朗、神采飞扬。
两人的相貌颇有几分肖似,年纪都在十七八岁,手中各擎大枪,别见勇武气概。
看到鲜于曼一行人走近,男女两人一齐躬身施礼道:“见过鲜于少主,令师之事还请节哀。”
鲜于曼仍是一身雪衣素履,当下敛衽还礼道:“多谢贤姐弟关怀,诸位神王想必还没到吧?”
那女子点头道:“不错,酉正时分开宴,鲜于少主来早了。”
鲜于曼咳声道:“妾身毕竟是后生晚辈,岂能让诸位神王等候,理应早来一些。”
那女子了然的道:“鲜于少主有心了,不知这两位是?”
鲜于曼简单为双方介绍,原来对面两人都出自长白薛氏,那女子是三爷薛继强之女,名唤薛华英,那男子则是五爷薛继光之子,名唤薛华鹏。
相互略作寒暄,薛氏姐弟将鲜于曼一行人让进聚义厅,只见正中主位摆着一把金交椅,上面蒙着一张白虎皮,左右两侧各排三副几案,后面都有一列长桌,想必是给赴会之人的亲随准备。
岳啸川见状微觉诧异,便向鲜于曼道:“除了贵教教主和三位神王,今日还有其他人赴会吗?”
鲜于曼微颔首道:“不错,还有天机神王的师兄‘天刀’司徒翔和长白薛氏之主薛继业。”
岳啸川心忖果然场面不小,说话间鲜于曼捡最下首的一张桌子坐了,岳啸川和时媚烟则坐在她身后,只听时媚烟咕哝着道:“看来教主对薛家真是看重得很,居然让他们参与这种盛会。”
鲜于曼嗯声道:“薛家放下仇怨、弃暗投明,教主当然要做出姿态,俟后等消息传扬出去,那些负隅顽抗之辈感念教主之诚,若是能自行投效,总强过杀得血流成河。”
岳啸川沉吟着道:“这么说也有道理,战国时燕昭王欲求贤才,郭隗以千金买马骨为喻,换得高筑黄金台。结果苏秦、乐毅等能臣良将纷纷来投,声势一时无两,乃至险些灭亡强齐,堪称千古佳话。”
鲜于曼莞尔道:“唐人陈子昂有诗云:‘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教主想必正是要效法燕昭王,以最小的代价真正统一武林。”
岳啸川表面附和,心中却颇不以为然,须知燕昭王当时遣乐毅伐齐,结局毕竟功败垂成,反而成就了田单复国的千古美名,这由头可不吉利。
时媚烟听了满耳,恍然顿悟道:“是了,连薛家这样的死敌,教主都肯重用,其他人自然不在话下。像外面那对姐弟,他们的父母都与神教拼杀至死,可如今还不是投入教主麾下,为神教冲锋陷阵?”
鲜于曼点点头道:“多亏薛二爷大力斡旋,薛庄主总算答应投诚,否则真要像攻占八荒御武寨这样弄得鱼死网破,对双方都没好处。”
岳啸川知道内情愈多,对长白薛氏的观感便愈复杂。早听闻薛氏一门忠烈,如今却自甘堕落、沦为鹰犬,那位薛庄主究竟有何盘算,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正在三人闲聊之际,只听门外脚步声响起,接着一对男女相偕步入。
那男子四十来岁年纪,身形异常魁伟,一张国字脸正气凛然,又不乏豪雄气概。
那女子则三十出头,身材同样十分高挑,容貌虽不甚美,但也足称端正,绝非庸脂俗粉。
岳啸川乍见那男子便觉得眼熟,似乎与守卫山口的薛华锋肖似,果然鲜于曼起身施礼道:“见过薛庄主,见过四姑娘。”
男女两人各自还礼,只听那男子咳声道:“鲜于少主久见了,还请节哀顺变。”
鲜于曼自然称谢,敢情这两人正是长白薛氏之主薛继业,以及他的胞妹薛继芳。
薛继芳虽然年过三十,却依旧待字闺中,所以只能称她姑娘。
不过这位薛四姑娘倒也爽朗,互相介绍过后径向时媚烟笑道:“咱们两人都是四姑娘,只是一个半老徐娘,一个青春娇娘,真让人感慨呀。”
时媚烟红着脸道:“承蒙抬爱,我哪敢跟薛四姑娘相提并论。”
薛继芳莞尔道:“对,可别跟我相提并论,万一将来也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时媚烟闻言愈发局促,薛继业则摇头一笑道:“好了四妹,莫再跟晚辈玩笑,咱们落座吧。”
薛继芳眉毛一挑,淡淡的道:“大哥整天严肃得像个判官,我不跟晚辈玩笑,难道要找你么?”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跟着薛继业坐到对面。两边闲谈片刻,忽听外面传来一声豪笑,紧接着一条雄阔人影大步流星走入。
但见此人一身玄衣如铁,颔下挂着一部钢髯,面相极其粗犷,尤其目光中意气飞扬,别见狂桀之态,端的是一名悍厉之辈。
也不用鲜于曼介绍,岳啸川便知晓此人是谁,只因他与梦境试炼中的形象一般无二,正是暴影魔王,名唤秦傲天。
想到梦境中这厮对自己的百般残害,虽然明知那只是试炼,岳啸川还是险些怒形于色。所幸他终究忍得住,跟着鲜于曼站起身来,一同向秦傲天见礼。
秦傲天身后还跟着两名女子,一者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