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兮回过神,抬手擦了擦额,恼道“瞧你满嘴是油,亲得我额上都是。”
梅吟香轻捏了把她泛红的脸,又举袖在她额上擦拭着,笑道“别生气,我给你擦擦便是。”
“瞧,那两人多登对啊。”
“是啊,夫君仪表堂堂,娘子也是美如天仙呢。我猜啊,定是新婚的小夫妻,正在新鲜兴头上,所以才这般恩爱。”
“才不是哩,你看那姑娘的打扮,分明还未出阁,要我猜,那定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侣,横竖已将脸面全抛,所以才浑无顾忌,众目睽睽之下,也这般没羞没臊。”
“这样听你一说,倒还真像。”
即墨云邻桌的两名中年女客窃窃私语,掩唇讥笑。
他仿佛未闻,神情还是一般的平静,“砰”地,手里的茶杯出其不意地碎裂,嵌入掌心。
他猛然醒神,镇定地放下满手碎片,手掌已被扎出几个小小的血口,鲜血滴落,溅到桌面。
店小二闻声赶来收拾,换了只新茶杯,眼见他掌心出血,忙道“客官的手没事吧,可要小的拿些金疮药来?”
即墨云挥了挥手道“不必了。”
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就像这只茶杯是自己裂的一样,他细细挑出嵌入的碎瓷,又取出帕子慢慢擦拭手掌,雪白的绢帕很快就染上了点点鲜红。
岚兮远远看着,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见他的帕子上都是血,心中一阵刺痛,她已按捺不住想过去看看,梅吟香及时开口问道“岚岚,即墨庄主这是怎么了,我们过去瞧瞧吧。”
“哈?”岚兮闻言回神,脚下反而滞住了。
她迷惘道“只是不小心碎了杯子,扎伤了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她心中却在想他怎么会不小心碎了杯子?
她这样说,梅吟香自然依着她,也不再多话。
即墨云渐渐将手上的血擦拭干净,这血仿佛不是流自掌中,而是从心底淌出来的,不然心怎会如此割疼?
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了吧,否则他怎会说出向她爹娘交待那样的话来?
还有那声“吟香”叫得多自然,多亲切……封魔仙经
只是这回,他们也糊涂了。
这二人本就只见过岚兮,没见过即墨云,瞅着岚兮在哪儿,自然以为坐在她身边的便是即墨云。
可是白云公子护剑西行,随身携带剑匣,他却没有,反倒是居中这位白衣公子的桌上放着剑匣,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要从这一白一玄两位公子自身相较判断,仪容风度不相上下,委实难以辨别。
但从气质上看,这位白衣公子倒更像传闻中,那清冷孤高的白云公子。
那么那位仪表不凡的玄衣公子又是何许人,为何会同岚兮坐在一起?
而岚兮与即墨云又为何分席而坐?
这些疑问委实难坏了这两人。
阮凤英将这些思量悄声禀报给秦长卫,秦长卫略略思忖,径自走到即墨云面前,微笑作揖“冒昧打扰,敝人秦长卫,请问阁下可是舍妹的救命恩人,即墨云即墨公子?”
即墨云缓缓丢下血帕,起身一揖,淡声道“在下的确是即墨云,却不是令妹的救命恩人,救令妹者乃是惊木堂的青白双秀,与在下无关。”
他此言一出,秦长卫微微一愣,像即墨云这样说话直接,又不客气的人也是少见,阮凤英与郝正义立时面现愠色。
梅吟香微笑着对岚兮道“想不到即墨庄主竟也是性情中人。”
岚兮默然无语,想勉强笑笑,扯扯唇角却是半丝笑容也挤不出,心中五味杂陈。
“公子实在过谦。”秦长卫干笑两声,瞥见即墨云带伤的手,连忙要关心道“公子,您这手……”
即墨云不假思索地接口“区区小事,不劳挂怀。”
他的语气冷淡得令人不悦,阮郝二人怒气愈甚,碍于主人不发话,不好鲁莽。
秦长卫此时也摸出点门道,在即墨云这种人面前打官腔纯属多余。
当下他笑笑,开门见山道“无论如何,舍妹得以平安归来,终究是受了公子之恩,秦某此来,正是想请公子到寒舍一聚,略尽心意,不知秦某可有福气,请得到公子这样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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