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人一扬马鞭,马车便“得得得”地跑了起来。
岚兮在车底坚持了一阵,手臂渐渐酸麻。
许久不习武,想不到退步得这样快,若是从前,她至少还能撑上半个时辰。
又过了片刻,岚兮的手臂已在开始发抖,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滴落。
她已撑不了多久,也不知这马车还要行多远的路。
车轱辘滚滚往前走,带起泥沙,沾了她一身灰,石子被轧过,激飞而起,打在她身上。
岚兮闭上眼睛,极力忍耐,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情急,用了这馊主意。
“阿嚏!”
突然,尘灰钻进鼻孔,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吁”地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她心中一凛,暗叫坏了,准是叫他们给发现了。
“你停车干嘛啊?”那瘦子的声音问道。
“哎哟!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这会子疼得紧,忍不得了。”胖子答道,声音显得很着急。
“去去去,真麻烦。”
等瘦子说完,便听见一连串笨重的脚步声,向远处快跑而去。
岚兮松了口气,轻轻躺倒地面,放开了手,稍事休息。
车厢里的矮子掀开车帘,也道“他去大解啦?哈哈,那我去小解一下。”
瘦子道“你们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正事。”
“知道啦,就一会儿工夫,能耽误什么事儿啊?”
接着,马车一轻,矮子跳下马车,也向树丛走去。
瘦子百无聊赖,目光移到了车厢里,歹心顿生。
他搓着手掌,笑得贼兮兮的“嘿嘿嘿,母夜叉,让我看看你到底生得什么鬼样?”
言毕,一掀车帘,便钻了进去。
岚兮闻声,甚觉好笑,不知等会儿他见了即墨云那个“母夜叉”时,会是何等神情?
她悄然探出脑袋,左看右看,这里已是荒郊野岭,那两个去方便的人暂时不知去向。
空旷的郊野便只剩下了这辆马车,车厢里的两个人,以及藏在车底的她自己。
岚兮抽出身体,一跃而起,扭了扭脖子,舒展舒展筋骨。
等她跳上马车,掀开车帘时,那个意图不轨的人,已经倒在了车厢里,而即墨云却安然无恙地坐着。
岚兮忍俊不禁“你果然是个母夜叉,谁见了你都得倒霉。”
即墨云见了岚兮,并不意外,他早就察觉到,她巴在车底下跟着,只有那三个酒囊饭袋,才会发现不了她。
即墨云温然一笑,看着她道“有一个人例外。”
岚兮一愣,知道他说的便是自己,这样的另眼相看,对如今的她而言,却是一种负担。
“你现在要怎么做?”岚兮收起笑容,直截了当地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即墨云笑意不减,反问她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年少时,是怎样胡闹的?”
透过这个笑容,岚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稳重老成的少年,和那个率真任性的少女。
在那个明媚的年纪,驰骋江湖,以正义为名,行胡闹之事,快意洒脱,意气风发,便是艳阳的光芒,也遮掩不住他们的风采。
岚兮心领神会地一笑,点了点头。
胖子和矮子方便完,不约而同地回来了,但驾车的瘦子却不见了。
“咦,人呢?难道他也去方便了?”
车厢里有人连声咳嗽道“我在这儿呢!”
车帘一掀,矮子探头问道“你在车厢里干什么?”
坐在车厢里的人,难受地低头咳嗽,憋着嗓门道“我刚刚驾车吃了风,喉咙痛得紧,可能是患上风寒了,咳咳……我跟你换换,我看人,你驾车。”
矮子扫了那口麻袋一眼,一切如常,他鼻孔一哼,嫌弃地掩住口鼻,不满道“切,还嫌我麻烦,你不也一样。”
矮子发着牢骚,倒也没有为难对方,放下车帘,便坐到车驾上,顶替了瘦子的活儿。
马车又开始不停地跑起来,随着马车离开,原本的位置下,逐渐露出了一个昏睡的人来。
他被扒光了外衣靴子,在夜风的吹拂下,犹如死尸一般躺得笔挺,这人当然就是那个瘦子。
车厢里,那咳嗽的人缓缓抬起脸来,自然是易了装的即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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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疾驰一阵,等停下来时,天还没有亮。
即墨云掀起车窗上的帘子一看,竟是到了一处义庄,周遭荒无人烟,十分凄凉。
胖子和矮子跳下马车,矮子一掀车帘,道“到啦到啦,快把货卸下来!”
胖子却笑道“你别叫他扛,今次的货是头大母猪,他一个人可扛不动。”
矮子听了,哈哈大笑。
藏在麻袋里的岚兮,可就笑不出来了,她是不介意即墨云被人当成母夜叉,可要是有人管她叫母猪,她可就不乐意了。
哼,先忍你们一忍,等回头再收拾你们。
岚兮暗暗想道,忽觉身体一轻,眼前一花,似被人抱了起来。
即墨云一面低头咳嗽,一面抱起那口麻袋,平稳地跳下马车。
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嗯?你的力气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大?”
“不行,我也要来试试!”那胖子不服气地伸出手,便要接过那口麻袋。
即墨云一个闪身,避了开去,学着那瘦子的口气道“多事什么,还不快去见老大,等着挨骂吗?”
矮子无所谓地道“老大哪儿会这时候过来?咱们先把人抬到地窖里关好,找个地方好吃好喝睡一觉,等过了午时再来也不迟。”
矮子说